謝菱盯著魏修楚的腿,“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治腿,當做我的住宿費和你教我武功的教學費怎麼樣?”
魏修楚失笑“孩子,你不懂。我的腿這天下沒人能治好。你安安心心住就行,不用擔心其他的。”
謝菱搖頭,“我不喜歡占彆人便宜,你我非親非故,若我真過來住,是一定要報答你的。”
頓了頓,謝菱打了個哈欠,“讓我想一個晚上吧,今天先再見了,你也早點休息。”
魏修楚點頭,“好。”
謝菱說完,便瀟灑轉身,按照原路回了客棧。
魏修楚一直停在原地,直到看不見謝菱的身影後才緩緩進入府邸。
一路上,他都彎著眸,險些摔下台階摔倒。
連魏修楚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高興些什麼。
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為何自己會對他如此親厚?
魏修楚坐在梨樹下,托著腮思考。
大概因為相似的背影和一樣的姓氏吧。
自從傷了腿,他就沒那麼開心過。
仿佛那些陰霾與愧疚,一瞬間全都隨風散去,有陽光灑了進來,春風扶蘇,暖意洋洋。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灑脫和喜悅。
即便是魏無忌和魏玲瓏都不能給他。
想到魏玲瓏,魏修楚眸中閃過擔憂,輕歎了一口氣。
——
謝菱回到客棧後,關上房門倒頭就睡。
本來風塵仆仆就累,還打了兩架,渾身骨頭都跟散架了似的。
日上三竿,明亮陽光透過床帳,直直灑在謝菱臉上。
謝菱眼皮刺痛,視線內皆是一片白色,長街熙熙攘攘的聲音遠遠傳來,像隔了一層霧般朦朧。
她抬手擋在額前,半晌才緩緩恢複視線,屋內景象逐漸變清晰。
在思南夙興夜寐,每天忙不完的事,來魏昭一路上又風塵仆仆,她竟好久沒睡那麼香甜了。
“小二,燒盆熱水來。”
梳洗完畢後,謝菱坐在床前,柳眉緊皺。
她貌似忘了什麼?
什麼呢?
“閒雜人等退散!”
紛雜的吵鬨聲中,酷吏的厲吼十分清晰,遙遙自窗台下傳來。
謝菱走過去往下看。
街道上,一大群百姓圍著,人聲鼎沸。
梅花樹附近站著幾個身著圓領皂服的酷吏,持著刀麵色冷厲。
看見窗下那棵梅花樹,謝菱終於想起來了!
麵具大叔!
她答應大叔要去找他!
謝菱敲了敲自己腦袋,真是睡昏頭,連這個都忘記了。
她趕緊易好容,匆匆出了門。
掌櫃追在她後麵喊,“客官你還住嗎?”
謝菱頓了頓,回頭揚聲道“不住了!”
——
雍王府沒掛匾,十幾年來一直是大門緊閉,門庭冷清。
而此刻,魏修楚坐在門口,敞開著大門,目光緊緊盯著外麵的街道。
冬天天亮得晚,夜色迷蒙,幾顆星星掛在天幕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神武大街寸土寸金,住的全是皇親國戚,王侯將相。
雍王府又處於去皇宮的必經之道。
不少官員上朝時,都會路過雍王府。
眾人看見敞開的大門,全都瞪大了眼,十分訝異。
要知道自從十幾年前那件事後,雍王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人前。
不管是皇宮宴會,還是朝廷政事都沒有他的身影。
他逐漸變成了魏昭曆史中的一個傳說,大家也慢慢淡忘了這位意氣風發,驅逐外敵的三殿下。
此刻,看著敞開的大門,所有人都忍不住往裡多看了幾眼。
想知道那個曾經驚才絕豔的雍王殿下,是否真如傳言一般雙腿殘疾,一輩子都下不了輪椅。
彎月孤懸,男人身形修長挺拔,慵懶的靠著輪椅。
月光打在他淡漠的鶴氅上,清極豔極,宛若山巔冰雪,孤寒料峭。
即便戴著麵具也遮不住清風朗月的氣質,確實是曾經那個風華絕代的雍王殿下不錯。
可那雙腿……
還戴著麵具,說不定臉也……
唉。
官員們目露同情,匆匆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魏修楚自從火災後,最討厭看到的便是旁人探究的目光。
他不是聖人。
一朝天之驕子跌落泥潭,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還能堅持活下去已經很堅強了。
所以這麼多年,他選擇才閉門不出。
大道上,官員們匆匆而過,很多道視線落到自己腿上,又裝作沒看見,若無其事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