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離開了雲台,年後,就是初春了,可明媚的陽光下,倒映的並不是時光的和煦與溫存,是生冷僵硬的現實,在向眾人靜靜地訴說一些什麼。
走前,徐寒對夏炎認真的交代過,“賢侄,今後,你要自己一個人麵對江湖了,如今,你的身邊,還有他們,可終有一日,你會獨自走天下!你且記住,唯有自己強大了,才會無所顧忌!”
夏炎記住了徐寒的話,麵對這個身高九尺的男人,夏炎的心底,第一次對這個神秘的男人,生出了一絲好感,或許,橫亙在彼此內心裡的那道鴻溝早已不在了……
風雪彌天,早春時的天氣偏寒,甚至比年前的天氣,更加寒冷。
望著那片風雪,望著倒在地上的幾人,血泊中,躺著的不是單純的幾個青年,而是殘酷而冰冷的現實。
雲台的外圍,幽暗的懸崖,像一頭猛獸,終日怒吼,那些風雪,被一片黑暗卷入崖底,之後,僅剩下一個蒼白的輪廓,浮現在夏炎的心底。
不知何時,也或許是夏炎望著崖底,有些入迷,他竟沒有發現,身後的兩個女子。
柳青青皺了皺眉,道“弟弟!你是不是早就發現了?”
夏柔的麵色,亦有些嚴肅,夏炎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崖底有些古怪”
夏炎沒有坦言,崖底總是有人在呼喚自己,有些話,隻能自己對自己說,不能對除了自己的人訴說,這也是一種善良,因為若是知悉了這些事,殘忍的現實,永遠都會等在未來的路上。
沉默的夏炎,早已不再是落魄山上失神的少年了。自踏入江湖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裡,便再也沒有落魄山了,或許,在今後的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後,會回到落魄山上再看一眼,可停擺的隻有回憶,而不是時間!
他的眼神,很亮很亮,他輕輕地吐出一口熱氣,模糊的氣,在眼前,化為了一片輕柔的霧。
夏炎道“這件事,勿要牽扯到雲台,儘量保密!”
柳青青一時神滯,但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夏柔麵色無常,在外人的眼底,她也依舊是那個麵如晴雪的女子。
望著懸崖,就像一頭囂張的猛獸,在竭力的嘶鳴著,可有時候,崖底也會變得很安靜,死一般的寂靜。
頭頂上的那片天空,依舊是白寥寥的,散射的光,慢慢地拂過發梢,直至滾落進那雙明媚的瞳子裡,所以,瞳子裡也會變得很明亮,很火熱!
沉思的夏炎,喃喃自語道“崖底究竟有什麼?或許,這也是雲台的一個隱秘吧!”
他不會天真的認為,千百年以來,雲台上的修道之人,不會發現這片懸崖的異樣。
這裡更似是一片禁忌之地,當初徐寒便曾經就此提起過,而每日晨起時,夏炎便會早早地醒來,坐在高聳的山峰上,麵對那幽深的懸崖,吐息納氣。
在夏炎的意識裡,這裡更像是一片福地,所謂紫氣東來,夏炎覺得,紫氣的源頭,就來自於這座高聳的獨峰。
幽深的懸崖,總有一股力量,在牽扯著自己,牽扯著自己去探尋,去發現
初入江湖的夏炎,在短暫的時間裡,已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有些事,是彆人替自己承擔,而有些事,實則是有心無力,可依舊要硬撐著往前走。
時間在逼迫著他成長,莽莽撞撞的江湖,在冶煉著他的內心,直至變得足夠堅硬為止。
可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種人,無論多麼熾烈的烈火,也無法熔煉他那顆柔情似水的內心。
很顯然,夏炎屬於後者,可即便如此,那顆火熱的心臟,也已經慢慢變得成熟起來,所以,當冰冷的雨夜,盤旋在自己的頭頂時,內心的溫度,也會將冰冷的夜雨,慢慢地蒸騰,直至變成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所以,自己時常都會迷惘,好像找不到終點了,實則是內心,讓現實對他好一點,那些殘酷冰冷的事實,也終會溶解在回憶儘頭,想到時,會閃現一刻,想不到的時候,乾脆就拋在一邊。
夏炎、柳青青以及夏柔,站在懸崖邊,望著黑暗的深淵,內心不知不覺多了一片怖意,那片懸崖就像是一頭食人靈魄的凶獸,而且是世間最為殘暴的凶獸。
可,在夏炎的心底,他總感覺,那片深淵中,有人在召喚自己,當然是人還是鬼靈,目前還說不準。
世間早有傳言,神靈存於世間,若是這麼說,那世上也定是有鬼靈的。
淒寂的天空,陳釀的底色,不再是一片墨藍,它慢慢變得一片廖白,就像一張素紙,偶有雲絮,慢慢地飄過諸人頭頂,也似是一個揮舞著筆墨的書生,在那張素紙上,寥寥地寫下了幾筆。
夏炎的心,一直在狂跳,來自深淵的召喚,一直在他的心底,不停的回蕩。
他感覺,自己已經把控不住心門,往事裡,原本清晰的畫麵,此時也慢慢變得模糊。
所以,那一聲聲嘹亮而又空曠的召喚,原本就是食人魂魄的凶靈。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
柳青青的眼底,寫滿了驚訝。
即使,拚命壓製內心的驚慌,夏柔的臉上,也依舊被慌張錯亂占據了。
夏炎背後的那柄長劍,不停地顫抖著,尖銳的劍吟,響絕在烈風中,時空在那一聲聲劍吟下,似乎慢慢地崩開了幾條裂縫。就像裂開的陶瓷,那些裂縫,向四周慢慢地蔓延而去。
陶瓷碎了,時空也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