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山的手掌,就在這時探出,整個人的身影似乎都拔高不少,一掌對著柳誌成按了下去。
小五行之力深藏於內,流沙之變,充盈在指掌筋骨之間。
他這一掌按下去,整個手掌的光芒色澤,像極了被高溫燒到臨近熔化狀態的黃金,但卻有著那種液態黃金,絕對無法比擬的堅定韻味。
氣如黃金岩漿,質如海底大荒。
被這一掌的氣勢籠罩的柳誌成,臉上的色調陰影,也在瞬間變化了不止一個層級。
“喝!!”
他飛馳而來的身影,陡然一沉,橫眉立目,吐氣開聲,黃色的竹子被雙手握住,表麵的光澤變得極度暗淡,卻產生了讓人更加無法忽略的沉重質量。
強悍的功力和心神,層層疊疊的堆積到這根黃竹之上,色調深淺不一,錯落有致,亂中有序。
以至於轉眼之間,竹子表麵,就多堆出了一層像是山脈走勢,又像是烏雲波浪那樣的紋理。
飛流劍宗的另一套創派劍訣,山色橫雲劍法!
黃竹橫揮出去,扛住了蘇寒山按下來的那一掌。
二者接觸的那一塊區域,爆發出了耀眼無比的強光。
整片山林,都被這一股強光照得影影綽綽。
緊隨其後的,才是一層如倒扣巨碗般擴張開來的轟鳴震波。
成群成群的雪堆,呼啦一下就飛上高空,飄的到處都是,亂石崩潰炸碎,斷裂的大樹木頭,在空中激射。
就連距離他們交手處遠達百丈的樹木,都在這股震波的影響之下,猛烈的晃動了幾回。
樹乾達不到一尺粗的,全部都被晃斷,濕潤的木質纖維半斷半連,上半截的樹身,喀拉拉的斷折,向外側倒塌。
蘇寒山的身體,像一片延遲後的落葉,從強光源頭倒飛出來,飄飄然飛出三四十丈,發絲間蒸騰起大片的熱氣,腳下陡然凝聚出金色腳印,淩空一踏。
隻聽鼓聲震動,空中身影逆衝而回。
地麵上,他們交手的那片位置,已經看不到半點積雪。
凍土岩石之間,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深刻痕跡,粗達三四尺,延伸出去數十丈,才變淺些。
柳誌成的身體,被那一掌衝擊之力,推動著在土地岩石,碾出了這樣一條深溝,鼻孔中都微微見血,從深溝儘頭,翻身掠出,從懷裡摸出玉佩,奮力一擲。
那是一塊水滴形狀的玉佩。
蘇寒山飛回之時,看見那塊玉佩飛來,心中陡然感到絕大凶險,驚喝一聲,雙掌齊推,五層禪定結界,在前方展開,身影橫移。
玉佩無聲碎裂,爆發出一條水波般的劍光,一舉貫穿五層結界。
蘇寒山身影橫走,那條劍光,竟然轉向追來。
隻見空中一條殘影,伴隨著金色腳印,曲折連閃,驟然沒入樹林之中,水波劍光,如影隨形。
大量的碎木斷樹,紛紛化作木鼓,膨脹而起,在水波劍光追來之時,連串爆炸,消磨其光芒。
但那道劍光距離蘇寒山,還是越來越近,如芒在背,令人心頭發寒。
“玄胎高手借助特製法器,封存的一道攻擊?!”
蘇寒山想起自己在神威府與眾閒聊過,聽說過的東西。
玄胎高手對於玄胎以下的人都有碾壓般的優勢,但這種封存起來的攻擊,不但製作過程極為麻煩,也稱不上足夠強大的威懾。
因為這種招法內部,隻有出招者一點模糊的意念,是靠著柳誌成拋出玉佩時鎖定敵人的那一點心神為引,才能夠確認攻擊目標。
如果目標是像蘇寒山這種級彆的人物,隻要在一照麵的時候沒有被重創,那後續要應對起來,就不是難事。
木鼓斷空四處爆炸,也是在分散蘇寒山的氣息,混淆那道水波劍光的感應。
果然,在蘇寒山再度急轉數次,處處留印,回到自己曾經踏過的地方,水波劍光轉向過來的瞬間,方向就晃動了一下,失去目標。
下一刻,水波陡然旋轉,化為漩渦,朝著四麵八方,所有方向角度,爆射出大量水滴。
方圓一裡多地,全部被這些水滴狀的劍氣,轟炸得坑坑窪窪。
爆炸轟隆之聲,延綿了十幾個呼吸。
柳誌成正背對著那片爆炸的山頭,極速逃離。
他早就知道,封存玄胎一招的法器,奈何不了那個足以擊敗他的對手。
隻是他剛才五臟皆痛,內腑經脈歪曲,一口真氣續不上來,隻能靠水滴玉佩,爭取時間,才能換氣逃走。
眼看他就要逃出前方路口。
忽然,半空中的一部分雪花,有違常理的聚合起來,變成一尊人形。
此人眉目深刻,衣袍宛然,赫然是司徒雲濤的樣子,強勁剛猛的雙拳,帶著獅吼聲,就對著柳誌成轟了過去。
柳誌成黃竹一橫,雙掌齊推,震得司徒雲濤渾身一膨,就要向後倒飛。
畢竟隻是水月天子咒形成的假身。
就算是麵對暫時不能操控天地元氣,而且五臟已經糾結受損的柳誌成,能扛住一招,沒被打爆,隻是倒飛出去。
都算是廣明禪師那件護神念珠的法器品質,確實極佳,這陣子苦功,也沒有白費。
但那冰雪假身還沒倒飛,細如鋼釘的槍頭,已經從他背後穿刺過來,從胸口刺出,直取柳誌成。
柳誌成黃竹一晃,用光滑渾圓的竹身,也精準擋住槍頭。
可在彈指之間,那杆玄鐵長槍的殘影,已經連刺了三十六槍,每一槍都貫穿了“司徒雲濤”的身軀。
“司徒雲濤”自己還在同時,揮出了二十一拳。
這才是水月天子咒的虛幻之身,最強的用法。
因為根本不是人,不會有死傷,體內甚至沒有經脈這種東西,隻要貫穿它軀體的人,收斂神意,不要故意擴散。
它完全可以在充當單向屏障的同時,協同攻擊。
柳誌成急於脫身,偏偏遇到這樣的對手,不禁勃然大怒。
“滾!!!”
拳頭長槍的殘影再多,被他吼聲乾擾之後,山色橫雲一劍橫掃,就全部打得崩潰。
水月假身直接氣化消失,形成膨脹的氣波,向後衝擊。
身穿機關戰甲的蘇鐵衣,沒有半點硬抗意識,直接全力一跺,向右後方暴退,讓開去路。
柳誌成看他讓的這麼利落,心中卻是一沉。
果然,側麵林中,又有一道雷光暴射而至。
黃竹一閃,轟破雷光,將包裹在至純雷霆罡氣中的那把法器長刀轟飛。
這回出刀的人,甚至根本沒有現身的打算,隻為了投出這麼一擊。
雪花再度聚合,“司徒雲濤”重現,雙臂上更是多出了龜殼紋理的黯冰臂鎧。
柳誌成哪會認不出,那是玄龜血脈的天賦神通。
劍奴竟然就在附近,在暗處看著他剛才被擊敗的那一幕!
“你這……”
他暴喝出聲,再度一劍蕩碎了水月假身,後半句話,卻沒有來得及說出來。
因為一隻手掌,從後方追上了他。
這一掌按住了倉促向後斜背的地煞黃竹,依然砸在了柳誌成後背之上。
柳誌成再次體會到了五臟對撞,內腑經脈幾乎扭成一團亂麻的痛苦,功力不禁渙散了數籌。
電光火石間,按在他背上的那一掌,二度發力,震斷了他的脊椎。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飛流劍宗。
宗主閉關的宮殿裡麵,柳兆恒渾身遊走著一百多枚手指長短的精巧劍形光芒,桀驁不馴的劍鳴,大多已經喑啞,被他馴服。
他的配劍“雲霞令”,宛若黃色水晶雕琢而成,長四尺八寸九分,懸停在他麵前,發出陣陣似歡悅的低吟。
忽然,配劍鳴聲一變,刺耳難聽,如鐵片刮玉。
柳兆恒陡然睜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驚怒之色。
“誌成?!”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