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玉竹悠悠的說道,“而剛見麵就給,在城裡閒逛起來,總容易看到自己有興趣的東西,到時候這些黃金,大半還是要留在聖眠城。”
蘇寒山失笑道:“神威府看起來很大氣啊,還會特彆在意這種細節嗎?”
“還真不好說。”
廣明禪師在一旁說道,“每年神威宴前後,也剛好是聖眠城辦萬商節的時候,這兩個月裡,所有在城內完成的交易,將軍府抽取的稅都減免三成。”
“不要說是他們送出來的黃金了,很多時候,各郡趕來赴宴的人們,還會忍不住掏出自己的家底,多促成幾筆生意呢。”
北地諸郡,除了極其靠近北方邊境的雪嶺、寒江、怒霜等郡之外,還包括了婁煩、離石、河東、代郡、上黨、雲中、定襄等等。
光是符合邀請標準的新晉天梯高手,一般來說,都有五六十人。
而這五六十人中,有七成,都是來自各郡的郡治之地,他們所出身的世家、門派,都會派出不少人隨行。
既有老輩人在隊伍裡麵,起到保護年輕英才的作用,也是為了讓一些低輩弟子跟過去,開開眼界。
但既然開了眼界,很多人也會忍不住大買特買。
另外,還有很多沒有獲得請柬,但也想過來湊熱鬨的勢力,或者想趁這個機會,拉攏那些背景單薄的年輕天梯高手。
總而言之,就算是聖眠城這樣龐大的城池,在每十年一次,辦神威宴的這個時節,也明顯要比平日熱鬨得多。
蘇寒山三人在城裡遊蕩,倒也真見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兒,但還沒到真正心動付錢時,就被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幾匹銀白色的巨狼!
它們的皮毛如同銀絲緞子,流光鋥亮,肩高看起來就有八尺,四足著地,低頭的時候,黑潤的鼻尖都跟人的臉一樣高,體長約為十六尺,尾巴另算。
那蓬鬆的大尾巴,就算把一個成年人藏在裡麵,外人估計都看不出來。
可這樣的六頭巨狼,隻是用來拉動一座宮閣般的車廂,從大街上徐徐走過,六個不知什麼材質的烏金色大車輪,碾壓地麵,隆隆作響。
“那是狼餘王部的人吧。”
“能夠用六匹純血銀狼拉車,恐怕還是狼餘王部裡麵,真正的嫡係王族,難道也是要來見證這一次的神威宴?”
“有這個可能,前一陣子,賴丘、肥遺兩大王族部落的人,不也都來了嗎,這回的神威宴,還真是熱鬨。”
蘇寒山聽到那些大街上圍觀的百姓,正議論紛紛,但也並不顯得有多麼驚慌。
北方邊境,雖然名義上來說,是專門用來抵抗北荒部落的侵襲。
但北荒廣袤,大大小小幾千個部落,也並不是都敢於跟大楚為敵的,甚至在大楚開國年間,北方千部、西域百國,全部都是服服貼貼,虔誠上供的模樣。
這五百年來,已經有上百個中小部落,徹底被邊境子民稀釋,遷入到邊城內部居住,成為了大楚百姓的一部分。
雖然最近百餘年來,北荒最大的八個王族部落,有淵父、休屠、歡毒、牧野四個已經不再稱臣,屢次攻打邊關。
但是還有狼餘、賴丘、肥遺、窮奇,四大王族部落,秉承著開市的傳統,長期跟邊城有貿易往來,為此不惜協助邊城大軍,鉗製另外四大王族。
可惜,前幾年,梁王和天命教發動叛亂的時候,窮奇部落的高層,居然揭露了自己天命教成員的身份,聯絡淵父等四大部落,攻打邊關,呼應梁王的叛亂。
如今,就隻剩下三個王族部落,還跟神威府之間,維持著友好的往來。
“嗷!!”
突然,那六匹銀白色的巨狼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渾身的長毛根根豎起,仰天嚎叫。
圍觀的百姓,紛紛嚇得躲避開來,最左邊的那匹銀狼,更是扭過身子,一頭撞向旁邊的酒樓。
酒樓中有很多普通百姓,蘇寒山心中一驚,正要出手,就見酒樓內飛出一根筷子。
當!!!
這根筷子,打在銀白巨狼的一根獠牙之上,傳出一聲鑼鼓般的怪響。
竹筷倒射回去。
整頭巨狼的身子,則驟然僵住,好像變成了一尊雕塑,硬邦邦的歪倒在地。
其餘五匹巨狼,凶態畢露,齜牙咧嘴,作勢撲躍。
“放肆!!”
那宮殿似的車廂中閃出一道年輕身影,手裡一條長鞭甩動,鞭梢當空炸響,就把那五匹巨狼震懾,身體全部伏低下去。
此人看起來隻有二十歲上下,五官俊朗,眸若寒星,但膚色褐黑,濃密的長發之間,綴有許多彩色珠玉,身上五六層衣物配飾,在繁瑣之中,透出華貴莊嚴。
“本王乃是狼餘國,達倫王子,這些銀狼,一向乖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發了凶性,好在沒有傷到神威府的子民。”
他語氣中透著些許歉意,看向那酒樓之中,“諸位樓中之人,倘若受驚,可以到我們狼餘驛館之中尋求賠償。”
說話間,他手裡長鞭一抖,鞭梢在那頭僵硬的銀狼身上抽了一下。
那銀狼依舊四足僵滯,一動不動。
達倫王子眸光微動,長鞭一收,卷在手中,看向那座酒樓。
蘇寒山也看出了原由。
剛才那根筷子,雖然是打在了銀狼的獠牙之上,但力道擴散之後,卻恰到好處的封住了這銀狼渾身上下多處穴道。
達倫王子的一鞭,想解開穴道,不料他那一鞭的力道打下去之後,銀狼身上的氣血,在陰差陽錯間一扭,原本的穴道被解開,又有新的穴道被封住。
那顯然不是真的巧合,而是酒樓中人用竹筷打穴的手法,極為高明巧妙,預算到了彆人可能用來解穴的方法。
蘇寒山想到自己的七情毀神式,單論封堵氣血的點穴效果來說,還真不如這竹筷打穴所用的手法高明。
酒樓裡麵,走出一個白衣黑發,手纏念珠的青年人,手裡還拿著一根筷子。
“阿彌陀佛,小僧智節,見過諸位施主!”
出乎意料,這個青年人好像非常靦腆,竹筷輕輕一揮,將那頭銀狼解穴之後,便垂著頭說道,“這銀狼施主發狂,大約是因為小僧身上的這串念珠,險些連累了諸位施主,該賠罪的是小僧才對。”
達倫王子看向那串好像黃玉雕琢出來的念珠,恍然道:“傳聞,我們狼餘國的銀狼,有一種天敵,正是金剛崖的神窟金雕,這種金雕倘若活過五十年,可以將利爪褪去,重新生長。”
“你的念珠,是用金雕褪下的舊爪打磨而成?”
金剛崖上白馬寺,是不遜於北地諸郡郡守世家的大宗派。
長發飄飄的年輕和尚歉然道:“這念珠可以懾服不少毒蟲精怪,平日頗為便利,小僧也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到罕見的純血銀狼,如今已經封住念珠氣味了。”
“哈哈哈哈,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既然沒出什麼大事,何必在這長街之上乾站著呢?”
不遠處另一座酒樓上,有個黃衫公子,憑窗而立,輕搖折扇,笑道,“在下雪嶺司徒家,司徒停雲,正在與幾個世家好友,湊一個丹元小會。”
“達倫王子,智節禪師,不如到我這裡來坐坐,大家暢談無忌,化解這一點小小誤會,更能結下交情,金雕銀狼,化乾戈為玉帛,豈不是一樁美談?”
司徒?
蘇寒山看向那個黃衫公子。
那司徒停雲顧盼之間,看見人群中的廣明禪師,眼睛也略微一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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