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有陣法的存在,幫他們抵消了一層影響。
可惜,當他們的手腳和功力都無所適從的時候,就算腦子還清醒,也沒有半點用處了。
六道身影飛空而起,剛到一半,其中四個人,就緊隨著那巨大手掌虛影墜落下來。
司徒中夏和鄧光明靠近了趙離宗的時候,身上的精氣加持,也已經開始衰退。
趙離宗雙臂張開,左手拍在司徒中夏的劍身上,右手功力隔著四尺,已經壓住鄧光明的拳頭。
扶搖山這兩大高手,都是身經百戰之人,都有兩手兩腳,平時身上每個關節、每個衣角,都能善用為殺人利器。
可是當他們被趙離宗的掌力壓到的時候,渾身其餘部位,就已經無暇發力。
他們被一股本能裹挾著,不由自主的,把全部的氣力、內力,集中在自己的劍或拳頭上,對抗上方鎮壓下來的手掌。
趙離宗的身影壓著他們兩個人,向地麵砸落,光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兩人已經不堪重負,七竅之內顯出血色。
等到他們兩個觸及地麵的那一刹那,趙離宗就會借著那一點阻礙,徹底爆發掌力,利用大地和自己的手掌,把這兩個人壓成兩攤肉泥。
司徒中夏比鄧光明矮很多,卻因為那把大劍的緣故,使他雙腳比鄧光明更接近地麵。
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心中陡然升起一個念頭,不知道死了之後,還有沒有機會罵到這些龜孫子、賣國賊!
這時,煉丹房內陡然銳光一閃。
那是狹長如劍的一道人影,也是從食指中指上延伸出來的一柄氣劍,來得突兀至極。
趙離宗早就察覺到煉丹房內熊熊爐火和那股衰微的氣息,知道李秋眠功力折損殆儘。
等這一劍已經刺出來之後,那種功力衰微的感應,甚至依舊存在,以至於,趙離宗全然沒有機會避開這一劍。
“吽!!!”
電光火石之間,趙離宗斷喝一聲,口中肉眼可見的音波震蕩出來。
並不是那種空心波紋,而像是一層一層擴散的圓形氣障,撞在那一劍之上。
他踏入宗師之道,淬煉的也是喉嚨,隻不過不像冷幽冥那樣,完全把喉嚨用於攻擊。
他淬煉過的喉嚨,主要發出密音、梵音,來震蕩自身,純化功力,加強自身的修持,開發精神秘力。
平日他用聲音攻擊敵人的時候,本質上是用精神秘力傳遞過去,撼動彆人的心神,而不是靠音波傷人。
現在他卻不得不連自己不擅長的這點手段也用上,爭取一點時間。
嗤!!!
李秋眠這一劍,刺穿了趙離宗的心口,從背後透出一截劍尖,卻立刻察覺到,自己隻傷到了血肉骨骼,沒有刺到他的心臟。
原來就在剛才那一聲斷喝中,趙離宗已經運用了天竺瑜伽最上層的境界,挪移內臟,避開了致命的要害。
司徒中夏和鄧光明向兩邊拋飛出去,趙離宗的雙掌一合,夾住了氣劍,額頭立時布滿了豆大的汗珠,眼中露出擇人而噬的驚恨之色。
這氣劍已經刺入他胸腔之內,一旦爆發開來,勁氣四射,內臟再怎麼挪移,也不可能挪到胸腔之外去,到時候還是個死字。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一個疏忽,竟至於此?!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然兩隻暗金色的手掌,拍在了趙離宗背後。
這一幕跟陳守之遭受偷襲的場景如出一轍,但是效果卻是截然相反。
渾厚如山的掌力湧入趙離宗體內,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反而鎮壓住了存在於他體內的那一截劍身,合兩大宗師之力,磨滅這一柄氣劍。
出手的當然正是那老和尚,他在空中目睹這場驚變,不假思索的就下來救援。
宗師實在是太難得了,尤其是像趙離宗這樣,踏入宗師境界已經幾十年的絕頂人物。
這和尚跟他雖然沒有多少交情,卻知道在這種局勢下,絕不能讓自家陣營的一個絕頂高手,就白白喪命在一次疏忽之中。
“破!!”
李秋眠神態決然,叱吒一聲,全部功力極限迫發,穩固如晶體般的劍氣,被強行引爆。
雖然落入體內的那些劍氣,沒有能夠爆開,但是趙離宗胸前、背後的劍氣卻炸開了。
胸前的劍氣,在他胸口表層炸得血肉翻卷,傷口擴張,足有拳頭大小,就算沒有炸毀內臟,但也霎時失血量多。
而他背後的那截劍氣炸碎後,碎片更是直射老和尚頭臉胸腹之間。
老和尚左手衣袖一遮臉麵,右手又在趙離宗背後拍了一掌。
趙離宗也在這時,雙掌齊出,轟向李秋眠。
李秋眠接住他雙掌,冷不防從他胸口有一個暗金色掌印透出來,打在李秋眠胸膛上。
哢嚓!!!
李秋眠肋骨斷裂,胸口劇痛,悶哼一聲,卻張口長嘯。
隻見一道道白亮劍氣,如天女散花,從他口中湧出,在空中劃過一條條美妙弧線。
劍氣淬厲尖銳而靈動,避開兩大強敵正麵功力旺盛處,繞到他們側麵、背後,針對各處要穴,刺殺突襲。
他的煉膽劍氣,本來就在離體之後,仍然極為穩固,極具操作性,跟蘇寒山探討武功時,借鑒了以嘯聲牽引氣息的手段。
此刻他以嘯聲引劍,正是敵人前所未見的奇招。
老和尚身上被劃出數道傷痕,趙離宗身上更是多處濺血,二人雖驚不亂,傷而不退,反而怒發巨力,內功合流,向前推去。
李秋眠倒飛出去,撞在煉丹房上,身子一晃,腳下死死定住,手撫胸口,麵色蒼白,口鼻流血。
他背後的煉丹房也晃了一晃,隨即牆壁屋瓦間,浮現出大量裂縫,徹底垮塌,煙塵四起。
趙離宗跌坐在地,封住胸口幾個穴位,仍無法止血,眉毛頭發胡須都大量脫落,傷勢慘然,待喉結滾了滾,喉嚨裡發出咕咚起伏如念咒的聲響,血水才漸止住。
老和尚看似傷的最輕,但他臉上多了幾道血口之後,臉頰肌肉抽了抽,五官突然變得有些不同。
“你,不是龍茶神僧!”
李秋眠五內如焚,嘶聲道,“你的小須彌神掌之中,混有焚血骷髏掌,這是女真人的絕學,你究竟是誰?”
那和尚乾笑兩聲:“你們都知道龍茶神僧度化凶頑,卻根本連那凶頑是誰,都不知道嗎?”
“想必更不會知道,他門下有一個千方大和尚,曾是當初大金皇城的宗室大將,完顏千方。”
李秋眠恍然,勉力諷道:“蒙古滅金,你卻跟史天澤混在一起,想必他們許了你極大好處。”
千方和尚幽幽道:“孟昭宣死後,蒙古再攻大理,我會促使大理投降,那時,我將是大理新封之王。”
他已經準備對李秋眠下死手。
跟彆人不同,李秋眠這樣的對手,隻要還沒殺了他,誰都不能保證他就沒有反擊之力。
但在千方和尚動殺氣,提手掌的時候,忽覺一種莫名的不安,天地之間,朗月孤照,風聲蕭蕭,好像有一把無形的神刀遙遙探來,指在他的後心,冰涼沁骨,移向他的後腦。
這種氣意,不動則已,若是一動,則連他也感覺未必扛得過這第一招,是誰?!
千方和尚喉頭微緊,凝眉四顧,最後不自禁地看向西北方那座機關閣樓。
史天澤已經闖到那座機關閣樓前方,一刀揮去,黑色的刀氣,如同一場沙暴,毀去了整個閣樓的上半部分,大量殘骸向閣樓後方跌落。
地基上隻剩四麵殘牆,其內坐了個麵色極倦,焦黃發須的老人,懶懶抬眼,眼中似無焦點。
“孟昭宣!!”
史天澤一字一頓,氣吞龍象,“想不到再見麵的時候,你已經是這麼個不中用的樣子。”
“你甚至不配我留你全屍了!”
他在暢快中帶著一種遺憾,舉刀劈去。
縱然已經是一個不值得出全力的對手,但為了這些年裡自己的念想,他還是出了全力。
刀氣如同黑沙過境,吞沒殘牆,噬向老者。
孟昭宣孤坐不動,下垂的右手五指,倏然並攏。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