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家有個藥罐子湯二是全城皆知的事,每次湯二公子暈厥過去,城中百姓都會哦了一聲,是那個家中有礦的藥罐子又暈了,不過也一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湯家的白燈籠是掛不上去的,哪怕他們從自己的七大姑侄子侄女口中得知,湯家早就為湯二公子準備好了壽服壽材。
孫大夫帶著秦流西入了湯府,輕車熟路的往湯家二公子的院落去,想來他確實成了湯二公子的主治大夫,雖然沒頂上大用。
而湯二公子的院子也來了不少人,從他的爹娘,還有大哥大嫂,侄子侄女都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帶了幾分傷感。
秦流西一看這架勢,就莫名有一種那人準備隨時兩腳一蹬撒手歸西的即視感,眼前的人都準備見最後一麵的。
這想法真是罪過。
“孫大夫來了,佑兒他又厥過去了。”現任長順伯湯正全有幾分疲憊道:“已經喂過藥了,麻煩你了。”
湯夫人已經哭過一輪了,由媳婦和仆婦扶著,一副隨時要倒的樣子。
孫大夫說道:“伯爺,這位是漓城清平觀的少觀主,道號不求,乃是一位道醫,老夫因緣巧合之下認識的,醫術極為精湛,老夫聽說二公子又厥過去了,鬥膽把他請來給公子扶個脈。”
眾人也不是沒注意到秦流西,因為孫大夫是自家最為信任的大夫,對他帶著麵生的少年郎進府倒沒多想,隻以為是孫大夫家的哪個親戚,帶來打下手的,卻不想,此人是個大夫,道醫?
“道觀裡的道醫?”湯正全愕然地看著秦流西,又看了孫大夫一眼,雖然我信你,但這少年郎是不是太年輕了些?
秦流西已經被湯正全幾人的功德給閃瞎了眼,哈喇子都要出嘴門了,好閃,好饞。
想要。
孫大夫沒騙她,湯家是真的積善之家,瞧這些金光閃閃的功德,真的很心動。
湯正全脊梁有些寒,感覺這少年郎的眼神有點不對,就跟餓久了的狼見了肉似的。
孫大夫咳了一聲。
秦流西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擠得滿當當的人,還感到了一陣暖意,空氣有點炭燃燒的味兒。
這才十月,武城雖然也穿得厚實了些,但早晚最是冷,白天的溫度還是可以的,可這屋子已經放了炭盆。
再加上人一擠,還有衣服的熏香,屋子內的味道就顯得沉悶了些。
“不是說在人多的地方,連呼吸就困難麼?這小小的屋子就這麼多人擠著,也沒開窗通風,空氣不流通,味兒有點重和悶了,都散了吧。”秦流西道:“病人在哪?”
眾人麵麵相覷,看向湯正全,還是孫大夫說道:“都出去吧,有小神醫在,二公子不會有事的。”
這位可是連有氣出沒氣進的重傷患者都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物。
秦流西瞥了他一眼,老奸巨猾。
孫大夫討好地笑。
湯正全還是讓小的都下去了,看自家夫人臉色青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就道:“你也在外等著吧。”
“不。”湯夫人搖搖頭。
秦流西看了她一眼就收回視線,跟著孫大夫轉過屏風入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