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笑珊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高高興興地來看望閨中密友,卻不想瞬間從雲端掉落泥濘,隻因為一個女冠的批語。
她不願意相信,但那些假象一旦被人殘酷的撕開口子,那血淋淋的現實就會以最殘酷可怖的一麵呈現出來,滿是疑點和漏洞。
“江姐姐,我怎麼辦?”呂笑珊死死地掐住江文妍的手臂,像是在抓住一個救命稻草。
江文妍拍了拍她的手,道:“珊娘,大灃律例,從沒有哪一條是禁止合離女再嫁的,所謂君若無情我便休,如果張永他們一家當真是那種麵甜心毒的,你何苦與他們糾纏不休?”
呂笑珊微微一怔。
江文妍看她臉色煞白,道:“這是其一。其二,你若當真不舍,還可以調養好自己的身體,生一個孩子,帶著孩子和你的豐厚嫁妝彆居,他們休想再吸你的血。”
但要是她,她是絕對不會生下這樣的血脈的,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何苦要這麼臟又毒的血脈,生下來,還特多糾纏呢。
呂笑珊的眼淚不住地滾出來。
“當下,是先要請彆的大夫來給你扶脈,看看你的身體,到底是不是如少觀主所說的虛不受補,咱們再做打算。還有那阿嬌,她如果當真有孕,這孩子是誰的,她都做了什麼,就不信問不出來。”江文妍道:“你放心吧,不管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你也是,堂堂的將門之女,給我提起精氣神來,哭哭啼啼的,倒墮了你爹的威名。”
呂笑珊想要笑,可是她怎麼笑得出來,她的世界徹底顛覆了啊。
江文妍是個雷厲風行的,立即讓心腹去請府醫前來,就說是自己有些不舒坦,待府醫一來,便推著呂笑珊扶脈。
其實江文妍已是信了秦流西的話,隻是呂笑珊不信,那就先讓府醫扶脈。
國公府的府醫是跟著國公爺的老軍醫,醫術都是可以的,這一扶脈,眉頭就蹙了起來。
“鄭府醫,您有話不妨直說。”江文妍一看到他的臉色就讓他如實說。
鄭府醫便道:“小娘子的脈細無力,我觀你舌苔厚重,寒濕心火也盛,肝陽上亢,平日可是進補過多?”
呂笑珊腦袋嗡了一聲,說不出話來了。
江文妍歎氣,道:“確實如此,而且是日日進補。”
“這不妥,小娘子的脾胃虛弱,氣血雙虧,底子沒調理好而隨意進補,反會加重脾胃負擔,從而造就邪火旺盛,體倦無力。”
“她的臉色不是挺紅潤的?”
鄭府醫搖頭,道:“浮於表麵的假象罷了,唇紅,兩顴潮紅,其實都是陰虛之象,你吃再多的補品也是無用,不過增加脾胃孱弱。”
“那一味進補最後會如何?”
“這問題就大了。服用補藥,必兼瀉邪,邪去則補藥得力,這一辟一闔,才是進補的玄妙。可若是隻重進補而不知泄邪,久服必致偏勝之害,身體沉屙而無力回天。”鄭府醫一邊說,一邊意味深長地道:“小娘子年歲尚輕,底子雖然虛,卻也未到大量進補的年歲,凡事不可操之過急,因為過猶不及。”
呂笑珊捏住拳頭,問:“大夫,您看我這身體能受孕嗎?”
“雖是氣血雙虧,但調理得當,機緣到了,善子自然來。”鄭府醫道:“不過就算你如今有子,也不能像現在這般一味進補,一來你身體遭不住,這二來麼,進補過度,使得胎兒過大,生產時那是極險的的。”
呂笑珊眼睛充血,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
江文妍道:“鄭府醫,還有一女,請您幫扶個脈,可是已有孕。”
鄭府醫端坐著不動。
江文妍已經讓人把阿嬌帶了過來。
阿嬌心裡正惶恐不安,一見呂笑珊,就叫了出來:“小姐。”
呂笑珊斜看著她:“近來你總是犯困嗜睡,讓大夫幫你扶個脈看看吧。”
阿嬌一愣,不知想到什麼,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她想說不看,可卻被兩個仆婦按在了椅子上,拉過了她的手。
鄭府醫雙指搭了上去,半晌,才道:“時日雖淺,但脈如走珠,該是喜脈,若想再確診,再過些日子扶脈就該能準了。”
阿嬌的臉色變了,騰地看向呂笑珊,見她雙眼如淬了毒似的,不禁打了個寒顫。
鄭府醫一走,阿嬌就跪了下來,顫著聲音說:“小姐……”
“是誰的?”
阿嬌白著臉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呂笑珊一腳踹向她,然後提手就是一巴掌甩了過去:“賤婢。”
……
秦流西沒再見到呂笑珊,卻從江文妍那裡得知她和張家鬨騰得挺歡。
張家如今的府邸是呂笑珊的陪嫁,聽說她在定國公府就聯係了父親的舊部,然後殺氣騰騰的把婆母一家先從那陪嫁宅子裡趕了出去,這一手,打得張家是措手不及,以為呂笑珊是失心瘋了。
把人趕出去後,呂笑珊就著手找張永簽和離書,不願意?她就把阿嬌肚子裡落下來的一碗血水送到他麵前,隻要把這孽胎當眾喝下去,她就不和離。
秦流西有些意外呂笑珊的雷厲風行,她竟有這個狠勁,又是怎麼一步步走到那甜蜜牢籠的?
呂笑珊沒找她,張家人卻是不知怎麼打聽到呂笑珊突然發瘋,都是因為秦流西這個所謂的道醫神棍在胡說八道,害得張家好好的一個家竟是有家破人亡的危機。
於是,張永那對沒長腦子的弟妹一時腦充血,竟帶著老母親竟是找到了秦流西所在的九玄,唱起了一出大戲。
世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秦流西此人明明是出家人,卻是做下慫恿人合離的事,也不怕遭天譴。
瞅著圍觀的百姓越多,張母直接跪在了九玄大門口,求秦流西高抬貴手,放張家一馬,彆因為她一時口孽而累得一對和美夫妻勞燕分飛。
滕昭看著那跪在門口的跳梁小醜,臉色陰沉,再扭頭看向身邊蹲在屋頂上嗑瓜子看熱鬨的不良師父,這氣更悶了。
這臟水潑到自己頭上,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還吃自己的瓜,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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