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秦流西一番話,泰成真人就把這一串事兒都對上了。
他就是個淒淒慘慘的背鍋俠唄,還能有什麼的?
她做了這麼多,居然還能口口聲聲說她不是記仇的人,事實卻是,記起仇來不是人!
泰成真人一時有些說不上話來,該說什麼,指責,還是狡辯,不管是哪一點,都站不住理。
活了這麼長,入道這麼久,泰成真人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吃了心虛的巨虧。
“你不說點什麼嗎?”秦流西蹙眉。
他不接茬,她該怎麼繼續巧舌如簧下去?這就沒意思了啊。
泰成真人輕哼,道:“我來是想看看當初隻剩下赤元一人的清平觀如今有些什麼人,看來他收了個好弟子,真是不錯,總算彌補了被他疼上心頭的師弟叛出師門的傷害。”
秦流西眼中有一絲暴戾之氣閃過,道:“我要是真人你,就不會管彆人家都有什麼人,還是管好自身吧。”
泰成真人眉心一跳。
秦流西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捏著茶杯道:“想來長安侯他們已經去尋你,也已告知你那個師弟都乾了什麼事。”
提師弟?來啊,互相傷害啊,看誰一身血!
“金華觀承繼張天師的道,出身正統,卻出了泰陽道長這樣的弟子,這其實也沒什麼,畢竟每個門派,總有那麼一兩個離經叛道的老鼠屎出現,我們清平觀有,金華觀亦有。但不同的是,清平觀對於這樣不走正道而走邪道的弟子,采取的態度寧肯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殺無赦,但貴觀呢?”
泰成真人臉色微微一變。
秦流西抬頭望向他:“世人護短,我懂,但真人這護短卻是欠缺了一條底線。泰陽道長用那樣惡毒陰損的法術去搶奪他人壽命,這可不僅僅是離經叛道,是無視天譴因果,以自身所學害無辜之人。而當術法被破,他沒有反思,真人亦沒有引以為戒而是選擇了包庇,你放走了他,結果呢,他害了兩人的壽命,皆是與他自身有羈絆的至親,這不必說,他背負的孽債比誰都大。”
“牛夫人或許死不足惜,可泰陽道長煉製小鬼長生,是為僵,要使那僵活得長生,成為厲害的大殺器,他必然會汲取更多無辜的人的壽命甚至靈魂。而因他們父子而死的人所帶來的因果,不知真人你可承受得起?每死一人,真人身上的功德就被抵消一分,當功德全散,隻剩業障之時,真人的大道,再無前路,道心亦再不可穩。”
泰成真人渾身一震,後退幾步,和她四目對視,心如擂鼓。
秦流西這番話,是像一記重捶似的,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也砸破了他的僥幸,砸碎了他自以為的大師兄形象。
秦流西這話,無不是在說,他助紂為虐,殺蒼生,罪不可恕!
泰成真人的臉一寸寸地變白,險些無法故作鎮定。
“真人,築基修為可令你壽命再多百年,但誰說不會倒退?當你背負的業障因果大到你無法承受時,這可就不是五弊三缺那麼簡單,而是天譴了。”秦流西勾著唇笑:“還是真人有自信,泰陽道長會如你所願的,安安分分地躲在一地修行?”
自信,他哪來的自信,當泰陽那遭瘟的帶著一隻僵兒子在身邊時,他的自信就被踩碎了。
泰陽若是那安分的,也不會把那孩子給煉製了吧?
“所以我才提醒真人,你後院都著火了,不趕緊滅火,是想成火中烤豬嗎?”秦流西哼笑。
泰成真人張了張口,想辯駁幾句,可喉嚨裡卻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不得不承認,秦流西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