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秦流西哽了一下,是一點都哭不出來了,辯駁道:“奴家在先帝當家的那會兒,可是芸仙樓一等一的花魁憶秋姑娘。想當年,我被當選花魁之夜時,不知多少男人手捧萬金來博我一笑,我……”
“停!不想聽你的風流韻事,你就說你死了這麼多年怎麼沒投胎?你這件玩意,是你死的時候就穿著的,被人扒了?”
憶秋的眼神絞在了她手上的肚兜上頭,咬牙切齒地道:“自然是。是一群盜墓賊從我的屍身上扒下來的。”
秦流西已從她的身上看到了業障,眸子半眯,道:“你殺了幾個人?”
憶秋的眼神有些躲閃,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想的,是他們該死,他們不但挖我的墓,扒下了我最貼身的肚兜,他們還做儘猥瑣的事。我什麼都沒做,隻是嚇了他們一番,是他們自己分贓不勻不經嚇,自己嚇死了。”
她說著,還瞟了何壽一眼。
何壽雙股一緊,道:“我也沒做什麼,我就是欣賞一二,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以為這東西來路都是正的,才把它收了過來。”
憶秋哼了一聲。
“厲鬼殺人哪要親自上手才算你殺的?是你嚇的,就形成了因果線,雖是他們有錯在先,不過是非對錯,這業障輕重,功過薄會記錄。”秦流西道:“你還沒說,你死了這麼久怎麼沒去投胎,是錯過了鬼門關還是彆的?看你如今的相貌,死時應當還年輕,怎麼落得早早凋零的下場?”
憶秋愣了一下,忽然激動起來,道:“我是被人害死的,他們毒殺了我,這還不算,又用鎮魂釘把我封在棺中,這才一直無法投胎。我不甘心,我要殺了他們,我要報仇雪恨,殺!”
她張開雙手,怨氣大盛,頭發飛揚,雙眼紅得充血,整一副要成厲鬼的模樣。
丁永良和何壽嚇得抱成了一團。
秦流西一拂袖:“在我麵前橫什麼,把你的怨氣收回去。”
氣浪打了過來,憶秋吃痛,氣焰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看向秦流西,委屈又可憐:“你這小天師好生狠心。”
“你是死了幾十年沒出過洞,不知真正的狠心天師是如何,就憑你一鬼,還害了人,遇上那些中正的天師,早就把你打得魂飛魄散,哪會讓你好好的跟著這胖書生?更遑論,站在天師麵前搔首弄姿。”
胖書生何壽:“……”
我隻是富態了一點而已!
秦流西又問:“誰害的你?”
憶秋咬牙切齒地道:“是婁華清他妻子原氏,她毒殺了我。”
婁華清是誰秦流西不知,可丁永良卻是一下子說破了,道:“婁華清,是前國子監監院,我記得他的妻子便是青洲原氏出身,婁大人可是極板正的人物,和夫人琴瑟和鳴,恩愛兩不疑的。還有那位婁老夫人一輩子吃齋念佛,做了許多的善事呢,你是不是弄錯了?”
憶秋磨牙道:“我死得早也死得冤,哪裡知道他是不是監院,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隻是個好風花雪月畫豔圖的的舉子老爺。就這個肚兜,還是他特意尋來贈我的,讓我穿著畫畫兒,他還聲稱要納我為妾。他那個妻子,才不是什麼善人,她看婁華清被我所迷,起了嫉心,偏偏還裝模作樣的給我贖身,到了彆院一杯毒酒就了結了我,還用鎮魂釘給我釘死在棺內,她是想我永不超生。”
“婁華清不知?”
憶秋露出一個冷笑:“青樓一貫逢場作戲,我也不是全信了他,可被贖身我還是忍不住有一絲心喜,有得選,誰想千人枕萬人嘗呢,誰知道那就是條不歸路。那姓婁的,他便是知道原氏殺了我又如何,不過對一個青樓女子之命視若無睹,棄之若履。那原氏假惺惺地給我起了墓,其實不過是要把我鎮壓!最可怕的是什麼,是她能在殺了我之後,笑眯眯地問婁華清要不要納個良家女,那女人才不是表麵得那般良善。你且看著,終有一天,我要她以命償命。”
遠在盛京,一個麵相慈和的老婦跪在蒲團上,滿臉驚駭的看著自己手中忽然崩斷而灑落一地的佛珠,心突突地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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