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流水劍九天!
獨臂秀才喟然長歎道“你們若再延遲片刻,將要被卷入無窮殺劫漩渦之中。幽女俠既然病己痊愈,你等就儘速離開此地吧!”
以獨臂秀才沉重語音聽來,此地將會發生一件重大爭端。
柳煙波等人雖然不願多管閒事,但他們又不願這樣離去。
幽蘭香恭聲說道“老前輩,小女蒙受再造之恩,沒齒難忘,時時牽掛在心,思以報答。
眼下不知老前輩有什麼艱難事情,請坦白相告,我等力能所及,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企望能略儘綿薄之力。”
獨臂秀才此刻臉上露出一絲痛苦難言神色,沉吟了良久,方才歎道“你們現在眼見我滿身沾著血跡,可知道……”說到這裡,他倏地停頓一下。
幽蘭香知他心中有著難言之隱痛,不禁趕快接下說道“老前輩身上血跡,絕非老前輩身上所有。”
獨臂秀才突然仰首淒厲長笑一聲,道“幽女俠為何不問在下是不是殺了人?”
幽蘭香正色道“老前輩為人公正,肝膽照人,義薄雲天。縱然是殺了人,亦是魑魅魍魎之輩,殺戮之,心安理得,有何不可?”
獨臂秀才突然眼蘊淚水,悲痛的說道“你們三人先進去看看所殺戮的人,然後再相告真相。”
幽蘭香和柳煙波、司空雲鳳三人對望了一眼,舉步向那間房室走去。原來這間木屋,乃是一個地下道入口,一道一道石級直向地底通去,下麵微微露出一片燈光,顯得迷蒙昏暗,冷風陣陣,使人覺得有點陰森、恐怖的氣息。
司空雲鳳低聲問道“蘭香姊姊,咱們要下去嗎?”
幽蘭香點首道“咱們就下去看看。”
柳煙波接聲道“以我猜忖,獨臂秀才所殺的人,可能是他親信部屬,不然不會那般激動、傷心,可能那些人背叛了他。”
說話間,三人已經沿梯到達儘端,眾人眼前頓時一寬,地下室竟是一座廣大的廳堂,大約十數丈見方。四周牆壁掛著幾盞點燃的萬年燈,昏黃燈光,仍可照射到偌大廳堂每一角落。
蒲團、桌椅、家具齊全。廳堂儘端,是一座平台,這時布幔垂遮,掩去了裡麵的一切。三人眼見廳堂寂然無聲,不見另外人物動靜,不禁雙眉輕皺。
幽蘭香輕輕歎息了一聲,道“咱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就看這間廳堂,已可猜想到獨臂秀才,乃是位頂天立地英雄豪傑,他隱居在這深山僻野,定是在從事江湖武林大業。”
柳煙波接聲說道“在我初會他時,便覺得此人與眾不同。眼下看來,獨臂秀才果真是一位潛伏的人中之龍,不過,他今日……”
說到這裡,三人緩步走過廳堂中央,突然地發現地板上印著鮮紅刺目的血跡,一直延伸至布幔平台。
幽蘭香等三人已經心裡明白,那布幔之後平台之上,藏著一件血淋淋的殘酷景象。獨臂秀才到底殺了誰?這是三人急欲知道的事情。所以,雖然他們很不願目睹血腥影象,但仍然舉步走去。
掀開一角布幔,順著地上血跡看去,場麵好不淒慘,好不觸日驚心。那是一座四丈見方的神壇平台,上麵橫七豎八躺滿三四具屍體,腹裂腸流,肝腦塗地,斷臂殘肢,血腥刺鼻,充滿每一寸空氣。
由這些死者身上看來,這場屠殺,可謂太慘酷,太淒慘了。尤其神壇方桌上躺著一個白衣書生,死狀更加慘酷,整個軀體無一完膚,四肢被截,就是由頭心至下陰,像是被人一刀泰山壓頂,劈裂開來。
這時神壇上香煙嫋嫋。半截蠟燭,搖曳發出枯黃光線,映射到正中一塊枯黃色的綢布,書寫著四個金漆大字“反元複宋。”
神壇除了供奉著這塊枯黃綢布之外,另外四支大柱,龍飛蛇舞,鐵鉤銀筆,書寫著兩幅對聯“莫道石人一隻眼,此物一出天下反;揭地掀天為事業,日月新顏劍複江山。”
這四句對聯,看得幽蘭香、司空雲鳳、柳煙波三人不禁駭然一驚,心道“這人口氣好大啊!他是誰?會是獨臂秀才嗎?那麼他是元末……”
想到這裡,幽蘭香倏地輕啊了一聲,脫口說道“日月新顏劍複江山,這句聯子,好像隱藏著一個名字,‘日月新顏劍劍’這個外號,我好像聽聞過。”
司空雲鳳接聲說道“這四句對聯,充滿造反的意旨,這樣看來,獨臂秀才真是宋朝遺臣,而正在積極做反元複宋的大事業。”
柳煙波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蒙古入主中原時日已久,根基已固。‘反元複宋’,談何容易。不過,獨臂秀才若真是宋朝遺臣誌士,他那種忠心耿耿的精神,實在令人可敬可佩。”
原來這時候清兵入關,侵占中原,已有四十七年。康熙帝在位,國泰民安,根深蒂固,顯然大勢已定,所以柳煙波未免有種失望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