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一!
三個小時的大暴雨,令許多家庭的草頂房屋漏水,現在又不能上房子補漏,大腳丫上去,踩個腳窩,會增加新的漏雨點。隻能盆盆罐罐拿出來,對準雨腳接著。
外麵雨小了,屋裡還在下,包媽在家大呼小叫地喊著,包文春回去一看,家裡地上一趟河,雨水橫流,少有乾處。外麵池塘裡大半塘水,還在持續增加水位,估計到半夜,就會漫出去。仰頭看看低垂的烏雲,還會有大雨,包文春就和二叔準備漁具。
鄉下的漁具很簡單,一捆手指粗的細竹棍編織在一起,成為一個席狀竹片就行,竹根那頭較寬,放在流水上遊處,另一端較窄,再用繩子係一下,束緊成個弧形孔,支個木棍,下麵放個魚簍,有魚被衝下水,順著竹棍席子,直接滑進魚簍,隻需隔段時間來看看就行。
自家沒有漁網,這也算是一種很先進的裝備了。二叔很想要一張搭網,兩根竹竿挑著,往水裡一甩,就挑上或大或小的魚來。那張網要八塊多錢,還要自己買錫製網腳子,二叔真的舍不得買。
雨水驅散暑氣,帶來寒意。這一夜,包文春頂著背風,瑟瑟發抖著守了上半夜,拎回來兩簍魚,有近二十斤魚。背風是一種雨具,有一人高,雙層竹絲編織而成,中間夾上竹葉,和個大號的河蚌殼相似,是當前很普遍的避雨工具,能避雨擋風,人們在雨天放水、栽紅薯、打秧草時,使用最多。
下半夜,東大溝上遊來水的水勢更大了,二叔回家送貨三趟,還收獲了幾條大鰱魚。
這些魚是吃不完的,二叔要挑到街上去賣,誰料到街上一看,趕集的竟然有一半都是賣魚的。等了半晌午,一條也沒賣掉,還是送到供銷社食堂,便宜賣給了包文春的表舅祝崇尚。五十多斤魚賣了三十塊錢,興高采烈得什麼似的。
西頭的四姐叫包春鳳,是老煙匠包景泰的的四女兒,經包媽介紹,前年嫁給祝家莊的祝從學,包文春叫他四表舅,差輩了。祝家莊有九戶人家,一戶姓金,其餘的都姓祝。祝從學是老四,上麵三個嫡親哥哥,他們的娘就是包媽的娘家大姑。祝從學還有個大哥,叫祝從龍,是同一祖父的叔伯兄弟。昨天上午來的包春鳳,給包文春介紹的對象,就是老大祝從龍的大女兒祝道繡。
包文春對這個橋段很熟悉,腦子裡浮現出她的音容笑貌,頓時心中暖暖的,這是曾經共同生活的伴侶,自己怎會忘記她呢?現在很忙,還沒有時間去考慮這事兒,她比自己還小兩歲,臉上寒毛還未褪去吧?以為和過去一樣,得到幾年後才開始這段感情的,現在竟然提前了。
既然提起這個話題,那就不能拒絕了,要是轉頭許了彆人,包文春真的找不到哭處了。這個女人並不是太適合自己的人,可多世的感情是不能放棄的。她文化程度不高,卻聰慧異常,記憶力又好,腳踏實地地默契配合自己,生下三個女兒,算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四姐在娘家沒回去,要親自問包文春的意思。包文春有些不好意思,還是包媽做主說他還在上學,這事兒還得幾年,先見一麵吧!合適滿意的話就定下來放著。
包文春知道,嶽父家所在的這個村子,田地很多卻很貧瘠,他們村地裡種植茅草,無需肥料也能長得茂盛。秋天收割茅草賣,三分錢一斤,用於蓋房子修繕房頂,茅草帶油性,比麥草稻草修繕屋頂更能經雨水。茅草收走了,帶茅草根的土壤用石滾碾壓,用刀子劃塊,大鏟子鏟起來立著曬乾,就是蓋房子的土坯。多年過去,祝家莊很多土地就成了比排水溝還窪的窪田。這種土地全是黏黃土,不長莊稼的。當年嶽父是在八三年底才開始說這門親,那是分了土地後,是為了能拿些彩禮,好買化肥的,現在祝道繡才十五歲,這麼早說親,又是為了什麼?
春鳳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據說是老三給的指點。老三就是包文春的三表舅,在供銷社做飯的祝崇尚。
這事兒有點眉目了,就不鹹不淡地擱置下來,等冬閒了才能談具體細節。
繼續寫他的‘作業’,等到十來天後的逢集,包文春再次獨自來到中學,看到校園大門由向西開門改為大門朝南,門口正在修建一段五十米左右的水泥路麵。一群工人把道路堵住,鏟掉浮土,在竹筢框架內砸碎破磚頭,上麵灌上水泥砂灰,收拾平整就可以了。包文春從邊上走過去,看了看那個帶隊的房管所所長老任,沒有打招呼,就過去了。
進入大門內往東,是學校夥房,往北一條法桐籠罩的甬道,東側是校長住的小院,他的房子外牆,就是出黑板報的宣傳欄。西邊有個用冬青樹圍著的小廣場,北側就是修繕一新的教室,門楣上釘著新木牌,高一一班、高一二班。
新生分班名單已經張貼出來了,一一班、一二班都是五十人。圍觀的學生有許多熟人,包文春和以前的初中同學打聲招呼,就離開了。從告示上看,原定招收一百人的計劃圓滿完成。上麵沒有包文春的名字,也沒有丁香的名字。包修和原來一樣,還是分在三二班,一些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上麵,沒有了丁香的名字,包文春還是黯然離去。
路過丁家門口的時候,丁老爹依舊坐在竹椅上,似睡非睡的眯著眼,腳邊臥著一條大黃狗,後院裡晾著鮮豔的衣服,沒有看到丁香的影子。
走過郵局的時候,包文春問有沒有自己的信件或者彙款單,那個郵遞員逢集是不下鄉送郵件的,守在郵電所等候領件人到來。他對著表格一查,還真有一封信和一張彙單。信是來自香港的航空掛號信,彙款單是來自湖北文藝雜誌社的,隻有十八塊錢。
站在郵電所門外,包文春迫不及待地打開信件。信是印刷體公函,署名寶麗金總經理鄭東翰,信中說,承蒙關愛,收到前後三十六餘首大作,歎服不已之類的客套話,後麵說,不知先生是想出售給公司,還是想親自演繹這些佳作。如果出售給公司,公司將以六萬港元一首的高價買斷所有版權。還可以親自到公司來,細談其它形式的合作。根據您在信中述說的情況,來港手續和護照及費用,可以由我公司全麵負責,請速速來電告知。
現在的港幣很不值錢,彙率比例是人民幣的三分之二。六萬一首,就是四萬人民幣一首,也很不錯了,隻是以後那些歌曲就和自己沒什麼關係了,有些心疼。
想了一下,自己這次重生並不是為了名利來的,那些虛名並不真實,目前的情況,還是金錢來得實在,再說了,自己腦海裡有著無數的經典曲目,何必在意這點利益呢!當場掏出紙筆,趴在櫃台上寫了封信前後三十六首歌裡,其中十二首歌按照鄭總說的辦,具體曲目是xxx,你轉賬過來等值的人民幣就行。其餘的二十四首歌,是我送給鄧麗君小姐的,那是我為她量身打造的,隻有她才能最完美的表現曲子的內涵。
包文春寫完信,鬆了口氣,總算是物歸原主了。忽地想起,自己衣兜裡沒有一分錢,也沒有私章,連著張彙單也取不出來啊!還怎麼寄信?
問郵局工作人員,自己沒有私章,簽名行不行?郵遞員笑著說按照規定,不行!
包文春苦著臉,拿著彙單跑到營業所,找本村的鮑富倫借了兩塊錢。在街頭書店門口刻了個最便宜的軟木私章,花了一塊五,人家是按每個字五毛算賬的,還要看筆劃多少。
取回十八塊錢,再到營業所央求鮑富倫安排辦理個私人賬戶,存入一塊錢,還很搞笑地問人家是不是保密儲戶信息?
那個小胖妞營業員每天都和包文春在一個食堂吃飯,當然認識他了,現在快中午了,所裡沒有顧客,知道他是包主任的同村老弟,就笑著開玩笑說“包文春!不會是那首《我的未來不是夢》的作者吧?說不定,外麵會有人給你轉賬彙款的。”自覺說得有點尖酸刻薄,連忙又說“你放心,我們不會泄露儲戶信息的。”
包文春卻毫不在意,笑著說“唐姐姐,天下的同名同姓人很多的,借你吉言,說不定那個人也就是我喲!”
郵局快要關門了,包文春把自己的新賬號寫進去,寄出航空快件,花了六塊四毛五分錢。那個四周帶紅藍彩條鑲邊的信封要收五分錢。
開學了!彆人都陸續走了,連二妹也去了鄉中學報到去了,包文春還在家不動。那份錄取證包媽和二叔都看了,錢也湊夠了,包文春就是不著急。
終於,在九月二號上午,包媽二叔都上工去了,包文春這才拿上包媽準備的學費,加上自己的十多塊錢,小跑著來到中學。
校園裡已經結束了報名繳費,走上正軌教學,正是上課時間,教室裡靜悄悄的,包文春從後門走進三二班,看見包修在向自己眨眼睛。包文春的目光焦點不是他,而是看向座位中間的第四排中間位置。
講台上的語文老師班主任劉旭容是熟人,隻是自己認識他,他卻不認識自己,見後門進來個學生,就問你是哪班的?找誰?
所有人向後看過來,包文春一眼就看見丁香坐在原來的位置,頓時覺得漫天的鮮花盛開,梵音嫋嫋不絕,就說我是插班來的,還沒有辦好入學手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