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馬庫拉格之戰(6)_戰錘40k:碎裂鋼魂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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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馬庫拉格之戰(6)(1 / 2)

翻修中的劇院被腳手架和靛藍的帷幕分割成一座迷宮,提著卡賓槍的一隊搜查隊的倒影在牆壁上行軍。塔拉莎·尤頓躲避著他們,靠著她對地形的熟悉和還算靈便的腿腳,躲過了又一批搜查者。當她見到嘉蘭的侍衛隊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點進入內廷後,她立刻明白自己該開始躲藏。

她想知道康諾·基裡曼在哪裡。執政官康諾是那個不可犧牲的人。他與馬庫拉格人約定要改善他們的生活,他與羅伯特約定要看著他長大。

十餘年前康諾帶羅伯特去皇冠山下打獵,在那裡的空氣很新鮮,氣溫涼爽,康諾在那裡意外劃破了手臂,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服。他告訴羅伯特不要害怕,不要哭泣,總有一天凡人都會死去,但馬庫拉格屹立不倒。馬庫拉格是羅伯特永遠的港灣與無形的家人。

所以康諾不可以死去。

尤頓蹲在座椅背後,接著她靜悄悄地坐下。

她發現自己正位於劇院的正後方,假如沒有這些腳手架,而台上正有一場戲劇演出,整個劇院都很難找到比這裡更偏僻的位置。羅伯特受邀觀看戲劇,又很不喜歡正在演出的愚蠢劇目時,尤頓就能在這個位置上找到他,他金色的頭發比任何光源都醒目。

尤頓告訴過羅伯特想要順從政治的規則,就得學會一套表麵上的禮貌。羅伯特撇撇嘴你自己都不喜歡那一套。

她聽見火槍的聲音在劇院外響起,離這兒不遠也不近。尤頓從椅背後麵探出頭,劇院內依然一片昏黑。

羅伯特十歲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樣高,但已經很俊朗,每根線條都剛剛好地勾勒出他光彩照人的形象。他恰恰符合馬庫拉格人對英俊青年領袖的全部想象,所以馬庫拉格邀請他來戲劇裡扮演曆史上曾經出現過的年輕戰王,羅伯特同意了之後又很後悔。

他那時候在舞台邊,就在那塊金藍帷幕能夠擋住的後台,拉著尤頓的手,他說這一點意思都沒有,他不想給這些人表演。

不要擔心,隻要你願意去做就好。你已經同意了這個約定,就不可以無視伱自己嘴裡說出的話。康諾和我都在台下看你。中間第三排,最好的位置,你一眼就能看見我們。

羅伯特問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但那天他表演得很好,遠比尤頓和康諾以為的要好,簡直就和人類沒有兩樣。

表演結束後他摘掉演出用的鍍金桂冠換上他自己的綠葉頭冠,葉子和翹起的發絲搭在一起。以後我表演的時候你們還來看嗎,羅伯特問。我們約好。

尤頓聞到一股血腥味從外麵的街道裡燃燒著鑽進她的鼻子,這股味道並不令人愉快。她知道劇院不能久留,但馬庫拉格的核心地帶又有哪裡安全無患?她真正不明白的是執政官嘉蘭為什麼有膽量發動叛亂,是的,羅伯特的出征是他唯一的機會,但他要如何麵對羅伯特歸來後的星際戰士軍團呢?

在劇院前方有一批腳手架忽然倒塌的時候,尤頓脫下會發出噪音的木質涼鞋提在手中,赤腳踩著地麵,無聲無息地貼著後牆離開。她不能去劇院二樓,那意味著將自己堵進死路。她記得劇院有後門,希望那扇門的鑰匙依然在磚的縫隙中。

羅伯特在童年時期和任何小孩都玩不來。那是他最不像人類的時期了,那時候看著羅伯特的眼睛,她總覺得自己其實看見了一台機器,一台毫無情緒的沉思者,冰冷地把整個世界拆分成數據。

康諾曾經想要勸羅伯特去馬庫拉格的軍校上學,去認識理論上和他同輩,日後也可能是他的同事的同齡人。

我已經讀完了迪卡利翁圖書館裡的所有書,執政官。羅伯特說,我不需要向無知者學習無知。

好吧,康諾回答他,記得那座劇院嗎,我曾經有那裡的萬能鑰匙,劇院落成時他們送給我的,現在卻不見了,你知道它在哪裡嗎?

羅伯特推測了很多地方,他失敗了。

在劇院後門內牆的右側中間行的第三列磚縫裡,康諾說,那天劇院裡在上演以前奧特拉瑪還統一時的故事,可我們的貿易和財富已經在紛爭與黑暗中成倍地衰落了,於是我把劇院的鑰匙塞進後門內側的牆縫裡,然後走出去,想著我永遠不要再來。沒有兵法,沒有道理,沒有邏輯,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過,可這就是一個人會做的事。

羅伯特當天什麼反應都沒有,就像他還是那台精致的機器,不會受傷,不會挫敗。晚上下了雨,尤頓在羅伯特的房間沒有找到他。她追到雨裡去,在雨聲裡找那個金頭發的小孩。就在劇院的後牆邊上她見到羅伯特,渾身濕透,安安靜靜地站在那扇門邊,像大理石雕刻一樣的手掌上全是泥。

鑰匙不在這裡。羅伯特說。為什麼要欺騙我。

尤頓陪他尋找,一塊一塊搖晃可以移動的牆磚。鑰匙在第五列的縫隙裡。就在羅伯特剛才硬生生掰斷的那塊磚旁邊的旁邊。

他記錯了,羅伯特。他不年輕了,而這也是一個人會做的事。尤頓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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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伯特把鑰匙放回第三列的縫隙裡,沒有說什麼。即使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尤頓也還記得羅伯特當時踮起腳的樣子。在那之後她不再說康諾·基裡曼養育了一台沉思者。

一年又一年過去,羅伯特·基裡曼參政、出征。然後他就離家而去,因為他真正的父親和兄弟來了。他頭一次離開馬庫拉格這麼久,祝你獲得勝利,尤頓對他說過。

尤頓希望他回來的時候羅伯特在乎的人都還能去迎接,因為這是他們約定過的。也許他會用到紀念花園。那兒的門廊正在獲得擴建,建成之後,數公裡外就能被清楚地看見。刻滿銘文的牆壁會圈出一個典雅的水池,水池邊是幽靜的花壇和薩拉曼斯青石的地磚,白色的睡蓮落在水池裡,燈芯草在花壇中搖晃。

啊,外麵的火炮聲正在響。她卻總是想到這些事。

她在柔軟的泥土地裡穿回她的鞋,取出牆縫裡的鑰匙。彩繪剝落的後門打開了,吱嘎的那一聲非常響亮。劇院的正門永遠開放,所以這裡生著鏽。她看見外麵的煙霧在升騰,火焰不算多,但黑煙不少。

普羅亞娜大道上有正在追查的士兵。腳步聲很嘈雜,家家戶戶關著門,在外蒸煮肉湯的小館將爐灶熄滅。火油燒黑了牆。遠處的議事廳頂上更換了旗幟,那是一塊燒起來的布,沉重地垂下。今天的天氣一定不可能再看見星空,一顆顆平時總能直接見到的恒星亮點在濃煙的背後躲藏。羅伯特和康諾在這裡建起的樓宇,一塊一塊地倒塌。

她還是不知道康諾在哪兒,巡邏兵的影子比他們本人出現得更頻繁,而他們的影子似乎格外地扭曲著,像很久遠的神話故事裡的鬼怪。羅伯特是很排斥那些不科學的故事的。

世界上好像就剩下她一個人。她感到害怕,但現在死去有些早了。她的關節酸痛,因為她不年輕。她在街道的陰影裡行走,沒有奔跑,想著該如何做到她能做的一切。叛亂。恐慌。馬庫拉格必須渡過這一切。馬庫拉格屹立不倒。

兵營在城外,議事廳在敵人的手中。她首先需要見到康諾的衛隊,他們的營地就在城內。尤頓甚至遇見過那些士兵在市集裡飲酒的樣子。現在衛隊在哪裡?守候在康諾·基裡曼身邊,在內廷中作戰,還是被嘉蘭所控製?她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

“女士!”有人在小巷裡壓低了聲音喊她,“尤頓女士,你在這兒!”

她看見巷口的高大衛兵身上盔甲的形製,康諾的衛隊,她對他們中的每一個都足夠熟悉。他磨損嚴重的盔甲上存在著火燒的焦痕與數道重劈留下的刀口,用於標記生產序列號的肩甲底紋被刀片切去。

衛兵收起劍,俯身的姿態中充滿戰爭時期特有的慎重和收斂。

“康諾·基裡曼怎麼樣了?”尤頓問,不僅沒有放鬆,反而嚴肅更甚。“衛兵,你為什麼獨自在這裡?”

“我現在進不去內廷,”士兵說,“我的戰友都在戰鬥中,嘉蘭控製了太多力量。跟我離開,女士,離我們最近的安全點就在半英裡範圍內。”

“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士兵?”

“沒有人,衛隊不缺我一個,我被派來尋找你。時間正在流逝,尊敬的內務總管。請跟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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