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記!
楊振聽見王德化如此說,隻得陪著笑,不說話。
現在的楊振已經知道了,自家的叔父楊國柱認得方一藻,是因為他們都曾在宣大總督麾下任過職。
而方一藻之所以認得王德化,卻也正是因為王德化曾經擔任過宣大總督轄區的監軍內臣。
自己的前身跟著宣大總督盧象升打生打死,卻還惹了禍,落了罪,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自己站錯了隊。
搞了半天,楊振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宣大這條線上的。
就在這一瞬間,他也弄清楚了為什麼方一藻要帶自己來遼東上任,為什麼祖大壽非要派自己去鬆山送死,為什麼剛剛王德化攆走了祖大壽,卻獨獨留下了方一藻。
可能之前自己的前身,實在是有點太過魯直了吧,竟然放著這麼好的資源都不懂得利用。
如今搞明白了這一點,楊振的心裡頓時踏實多了。
他早已經知道高起潛看自己不順眼了,可是他一直想不出製衡高起潛這個薊遼總監軍的辦法。
如今有了王德化這個司禮監秉筆太監和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明擺著做了自己的後台,今後多多少少也可以為自己擋掉不少冷箭和禍患了。
楊振想著這些前後的關聯,之前對於王德化的惡感,立刻煙消雲散了。
這個最後背叛了崇禎皇帝的大太監,雖然人品不行,可是眼下對自己來說,真的是至關重要。
“王公說的沒錯!任誰到了遼東,就是再怎麼生性魯直,漸漸地看明白了,也會多生幾個心眼出來!要不然的話啊,生、死、榮、辱就在轉瞬之間呐!”
方一藻這些話顯然是有感而發,而且他顯然也沒把王德化和楊振當外人,說到最後,竟然還重重地歎了口氣,其對遼東現狀的不滿由此可見一斑。
“方巡撫在遼東,少不了掣肘和難處!這一點聖上和咱家都知道!但是,實情就是如此,事情卻又不能不辦!聖上也難啊!”
王德化的公鴨嗓難得地低沉了下來,說完這些話,他看見楊振還跪在地上,就對著楊振說道
“咱家與楊總兵也算是自己人了!今後見麵可不必如此多禮!快快起來!快快起來!坐下說話!”
楊振聞言,當即站了起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個時候,楊振又聽見王德化的公鴨嗓再次低沉地響起,而且是對著自己說的“楊總兵!咱家當年在宣大與你叔父宣府總兵楊國柱是以平輩論交,今日見你就倚老賣老托個大,稱你一聲賢侄!”
楊振聽見這話,又要站起見禮,隻見王德化擺了擺手,示意他坐著彆動,於是楊振隻好又坐下。
“賢侄!既然你來了遼東,如今也是一方總兵,那麼你可曾聽說當年遼東巡撫邱禾嘉上書彈劾祖大帥的事情?!”
王德化聲音低沉,卻問出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至於自己的前身知不知道這個事情,現在的楊振不清楚,但是現在的他,卻是知道這個事情的。
因為後世的各種史料裡,記載得清清楚楚,對於明清鼎革史比較有興趣的楊振來說,這是基本的常識了。
但是,眼前當著巡撫方一藻和大太監王德化的麵兒,他卻不能表現得太過,否則惹人猜疑。
“卑職曾聽卑職的叔父說起過,但是當年軍中傳聞甚多,其中的內情卑職並不熟悉,如今過去了七八年,那些陳年舊事早已不了了之,更沒人敢去斷言其中真假了!”
楊振的話剛說完,就聽見王德化冷哼一聲“哼!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有些人喜歡自作聰明,以為自己腳踩兩隻船,做得天衣無縫!
“以為攆走了邱禾嘉,事情就了了,就萬事大吉了!?以為邱禾嘉死了,事情就了了,就萬事大吉了!?哪有那麼容易!
“咱家今天,可以把實話告訴你們,當年的那一筆筆賬,聖上的心裡,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說到底,還是陛下在遼東,實在是找不到可用之將啊!”
說到這裡,王德化也歎了口氣,拿手拍著座椅的扶手,接著說道“即使這回方巡撫不對咱家說起,咱家又豈能不知道遼東的情形?!就是聖上,心裡也明白著呢!可是明白又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