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記!
彆人不知道楊振問安應昌的話是什麼意思,其中有什麼特彆的意圖或者原因,可是楊振自己心裡,卻是十分清楚的。
通過與這個安應昌最後的一番對話,楊振十分確信,安應昌不是一個人,他的背後有一幫子人。
這一幫子人都是與當今掌握李氏朝鮮權力的當權者不同路的。
因為楊振刻意詢問的每一個人,都是李氏朝鮮在這個時期以及稍後幾年之中出了名的謀逆者。
沈器遠是如此,安五倫是如此,安益信同樣是如此。
安應昌的名字,楊振沒有聽說過,但是楊振張口詢問道的三個名字,楊振卻全都知道。
如此一來,楊振對這個安應昌所說的話自然心裡也就有數了。
而他也正猶豫著如何處置這批堅守到最後開門投效的朝人守軍呢,此時自然不必猶豫了。
當天晚上,楊振命令火槍營各哨,帶著槍炮彈藥,駐紮到了鼎足山城內,一邊防範江華城的朝軍來襲,一邊看管在鼎足山城內俘虜的五百餘朝人守軍。
與此同時,楊振也命令仇必先率隊,帶著幾門衝天炮,前去占領了早已人去台空的摩尼山烽火墩台。
命仇震海率領船隊,駐泊在鼎足山城下的海灣裡,防範可能來自海上的意外襲擊。
而他自己,則帶著張臣、安應昌以及自己的幾個侍從,入住到了鼎足山城一隅的傳燈寺裡。
傳燈寺的亭台樓閣規模不大,但勝在曆史厚重,環境清幽,清一色歇山頂式木石建築,十分賞心悅目。
六月初的夏夜裡,楊振反客為主,簡單宴請了安應昌之後,就在張臣、安應昌等人陪同下一邊散步,一邊詳細詢問李氏朝鮮的內情。
而已經向楊振表明立場,同時也被楊振先前的問話給震撼到了的安應昌,終於毫無保留地向楊振吐露了他所知道的各種情況。
而楊振結合自己在後世對明清鼎革之際李氏朝鮮情況的一些了解,相互印證之下,很快便了解了李氏朝鮮眼下的局勢,尤其是李倧在丙子胡亂後的轉變及其一係列後果。
事實上,楊振對明末李氏朝鮮的情況雖然有點隔膜,但是他對李倧——這個李氏朝鮮的所謂仁祖大王的情況,還是有所了解的。
包括這個所謂的仁祖大王在位時期的主要人物和一些大的事件,也略有所知。
李倧是依靠宮變上台的,而那場宮變史稱“癸亥反正”,也叫“仁祖反正”。
說的是天啟三年,李倧在一幫大臣、權貴和儒生,針對當時的李氏朝鮮國王李琿所發動的一場奪位行動。
那場宮變成功以後,李倧順利上位,而當時的朝鮮國王李琿下台。
其親信寵臣被殺,其本人被生石灰燒瞎雙眼流放到了海外,先是囚禁到了江華島上,丙子胡亂以後,又被轉移到了濟州島上關押,直到病死。
這個李琿,就是史書上所稱的那個各種倒行逆施的光海君。
而在這場仁祖反正當中,李倧及其擁立者們所打出的旗號,或者說給李琿定的罪名,就是李琿無道,不僅殺兄殺弟,寵信奸佞,而且私通建虜,叛離大明。
正是在這個旗號下麵,李倧彙聚起了大批朝鮮中下層文武官員和在野的儒生,贏得了朝野輿論的支持,贏得軍心民心,最後也贏得了大明的諒解與冊封。
而李倧上台之初,也的確心向大明,比較配合當時大明朝“聯鮮製奴”的戰略,一方麵堅決執行對後金的貿易封鎖政策,另一方麵也大力資助東江鎮兵馬的糧草餉械。
這也是李倧在上位以後過得比較順風順水的幾年。
但是好景不長,到了黃台吉繼承後金國的汗位以後,後金國對李氏朝鮮的政策發生了變化。
於是,很快就出現了天啟七年的丁卯胡亂,即公元一六二七年的後金入侵。
麵對後金八旗軍的進犯,李氏朝鮮根本不是對手,於是李倧在投降派、主和派的支持下,被迫與後金達成了和議。
和議達成以後,李倧不僅將自己的弟弟送去盛京作了人質,而且如約開了雙方的互市,同時每年定期向後金國納貢,繳納糧餉歲幣。
這麼以來,當初支持李倧反正上位的朝臣儒士們開始出現分化,在麵對後金國的問題上,漸漸形成了主和派與斥和派兩個陣營。
滿韃子偽帝黃台吉親征朝鮮之前,也就是史稱的丙子胡亂以前,在李氏朝鮮的小朝廷上,親明的力量一直占據優勢,對虜斥和派掌握權力。
整個李氏朝鮮,在對待後金國的問題上基本上是陽奉陰違,明著不敢反抗,但實際上仍然心向大明,並沒有解除與大明朝的宗藩關係。
崇禎九年的時候,黃台吉征服了察哈爾殘餘的部落,得到了林丹汗遺留的元朝玉璽,所以想稱帝,就叫人到朝鮮去,讓朝鮮的君臣上表勸進並稱臣。
結果,自認小中華的李氏朝鮮君臣們聞訊大怒,不僅堅決不上表勸進,而且一致怒斥黃台吉派來的使者,痛罵後金國是女真胡虜,根本沒有資格稱帝,聲言朝鮮決不會向胡虜稱臣。
等到黃台吉改國號稱帝之後,李氏朝鮮果然堅決不派朝賀使臣,不向黃台吉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