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多爾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之前吃過被楊振率軍伏擊的大虧,現在果然是吃一塹長一智了。
“那既然如此,你家睿王爺派你跑來見我,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下來見都督,隻是打個前站。如此重大的事情,在下豈能完全做得了主?若是都督真有誠意,我家睿王爺自然是要親自見一見都督的!”
多爾袞要親自見麵?
楊振沒有把這個話說出口,但是心中的驚訝卻是真的。
隻不過楊振對於這種見麵也有點忐忑。
倒不是怕人知道,傳出去說他通虜,而是擔心自己的安全。
“原來如此。難道你家睿王爺就不擔心與我見麵,會對他有所不利嗎?”
“我家睿王爺當然擔心,但我家睿王爺所圖者大,也相信楊都督樂見事成,所以願意賭一把!”
楊振知道自己的名聲,在清虜那邊肯定是好不了的,最起碼,一個陰險狡詐的標簽,是跑不了的。
一念及此,楊振嗬嗬一笑,繼續說道
“你家睿王爺,真梟雄也!說吧,你家睿王爺還有什麼要你轉達的,你都一並說了吧!”
“我家睿王爺的意思是,密約不立文字,說定後你們先撤,我軍後撤。我軍撤離熊嶽城蓋州城的次日,你們方可派軍進占。此後,你我雙方以蓋州城為界,雙方哨探均不得越過蟠龍山。”
“蟠龍山?”
“沒錯,蟠龍山在蓋州城以北,在耀州城以南,是你我雙方北上南下必經之地!”
按照碩托說的位置,楊振閉眼想了想,大約是在後世大石橋附近,當下也就沒再計較這個了,而是問道
“那麼,鳳凰城、九連城這邊怎麼說?”
楊振也想知道,多爾袞到底是隻想從蓋州城全軍脫身,還是說真有全麵議和的打算。
若是其真的想在奪權之後,與金海鎮,甚至大明朝全麵停戰議和,那麼楊振至少現在不必擔心寬奠堡方向的戰局以及今後對和寧國的處置結果了。
如果多爾袞隻是想從即將被合圍的局麵中儘快脫身,然後全軍而歸,回盛京奪位自保,那麼楊振自然要有另外的打法。
但是,多爾袞顯然並沒有明確說辭,或者至少沒有和碩托交底。
“我家睿王爺的意思是,這是濟爾哈朗和費揚武的責任,但是我家睿王爺希望,密約達成之後,楊都督能夠約束兵馬,以目前戰線為界,一切等我家睿王爺能夠做主以後再說。”
碩托說的這個話,當然不能令楊振滿意。
“碩托,你們要搞清楚,目前局勢對我金海鎮大大有利,如果沒有足夠好處,我為何要與你們停戰言和?”
“因為停戰言和,對都督你同樣大有好處。都督你可以不用任何代價,就拿到熊嶽和蓋州兩座堅城,還有期間六處整飭一新的墩堡。從此,遼南半島之地,儘歸都督掌握,難道都督你還認為自己虧了?”
麵對碩托的說辭,楊振的確是覺得自己虧了。
但是仔細想想,好像不必付出大量傷亡,就能拿下這兩年多爾袞投入無數人力物力和財力整修一新的兩座堅城和數座堡壘,的確挺劃算。
畢竟金海鎮的西路軍,不管是袁進指揮的海上水師船隊,還是以呂品奇為首的馬步軍,若要硬碰硬猛攻堅城,也不是說拿不下來,但是要付出的傷亡必然成千上萬。
即便如此,也未必真的能把多爾袞及其主力兵馬殲滅在遼南。
而以停戰議和,讓多爾袞全身而退,換取兩座堅城、六座墩堡,其結果可能是讓多爾袞帶著大量的兵馬、旗營、輜重,以及大批屯丁、家眷和包衣阿哈們,一起北歸。
多爾袞將因此得以保全其這些年來積攢下的全部實力。
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時間,楊振竟也難以抉擇。
於是楊振默然無語。
而在場其他人,也都知道事關重大,沒有一人說話。
過了一會兒,楊振一再盤算之後,看見碩托神色似乎欲言又止,於是向他問道
“碩托,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楊都督,在下此行,隻剩下一件事情。我們聽說,九連城易手之時,城中兵馬全軍覆沒,而其時鄭親王爺濟爾哈朗也在城中,所以我家睿王爺,需要確認濟爾哈朗的下落!”
“濟爾哈朗已死,是懸梁自儘,死的還算體麵。”
說到這裡,楊振對著守門的祖克祥一招手,說道
“去把那三顆首級拿來!”
祖克祥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