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一半_我要怎麼說愛你_思兔 

一半一半(1 / 2)

我要怎麼說愛你!

在肖覺回來前,張廣飛帶我參觀了一遍工作室。一件件介紹那些被修複的老舊家具。

黃花梨有束腰牙條大炕桌,他特地指著托腮處的獸麵足肩和我說,“這東西是肖覺修複的。”隨後介紹道,“長1033厘米,寬68厘米,高316厘米。冰盤壓出線腳,束腰下有加款的厚托腮,牙條鎪出了壺門輪廓,浮雕說纏枝蓮紋,與三彎腿齊頭碰做。不用格肩榫,就是為了保持肩部刻的獸麵花紋完整。腿腳底下刻的虎爪,桌麵邊上起了攔水線。”

輕輕拂過纏枝蓮紋的浮雕,摩挲著桌腿與桌麵相接處的獸首雕刻,“這是什麼動物?”

“老虎。”張廣飛回答,

他又指著一把椅子介紹,“這是黃花梨透雕龍紋開光圈椅。你看,椅背上做了壺門形的開光,遊龍紋開光內透雕得玲瓏剔透。下麵雕得是鯉魚翻躍波濤紋,寓意仕途高升飛黃騰達。整把椅子上圓下方,座下有橫棖。這把圈椅的做法不太常見。”

這把椅子腿部立麵方直,上部背靠部分圓弧飽滿,黃花梨母觸感涼滑。

張廣飛神秘兮兮地說,“這把椅子還有個故事。“

我瞧著他那樣,配合點點頭,“喔“

“這把椅子到我們手裡時候隻有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肖覺去紐約拍賣回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問。

“大概五年前,說是去那裡找一個人。人找沒找到不知道,但是他把這把椅子的另一半帶回來了。你瞧,一半一半,跨越半個地球一個世紀,重逢了。”張廣飛說得起勁,我聽得入心。

一半一半,跨越半個地球一個世紀,重逢了。我心裡默默重複著這句話。

我突然有些意興闌珊,站在窗邊看著外麵烏黑黑的夜,心裡反複想著他是去紐約找我的嗎?

遠處兩束燈光直射過來,肖覺停好車大步走到我身邊,關切問,“好點了嗎?”

“嗯”

張廣飛見狀,“你們聊,我去給明朗小姐姐倒杯水。”說著噔噔噔跑遠了。

他朝我靠近,我慢慢後退,他不再有什麼動靜。張廣飛適時地端著一杯水過來,“小姐姐,喝點水。”

肖覺拿了一粒藥給我,我緩緩服下。我覺得有點累,和他說,“我們回上海吧。”

肖覺說,“好。”

我剛想往外走,他卻朝工作室裡麵走去。再出來時候,右手拎了把折疊的躺椅,左手拿著白天我說好看的青花瓷花瓶。

張廣飛一陣哀嚎,圍繞著他手裡的東西轉了好幾圈,捂著心口,“醉翁椅,明青瓷,敗家,敗家。”隨即看看我,一個人蹲在角落碎碎念,“也罷也罷,好物配美人。”

“這”東西雖然很美,但是也是真的讓我尷尬。

他低頭忙碌著。將青瓷花瓶裝進紙袋中,“你喜歡就好。仇英的《飲中八仙歌圖卷》裡有這把椅子,這麼多年了,終於能送給你了。”

“什麼仇英《飲中八仙歌圖卷》,這叫黃花梨交椅式躺椅。好好的明青瓷你竟然就拿個紙袋子裝。暴殄天物啊!”張廣飛在肖覺的眼神裡漸漸閉了嘴,擺擺手,“你們開心就好。開心就好。明朗小姐姐,能不能幫我要張關瑤瑤的簽名照?”

肖覺不再搭理張廣飛,虛攬著我帶我走向車子,放好東西後,一腳油門回了上海。回上海的路上,我不太想說話閉目養神,卻隻聽肖覺在那裡說,“明朗,我很享受修複的過程,將他們曾經的美好跨過時間空間重現世人麵前,是我唯一的追求。”

“修複後又將它們送離,你會留戀嗎?”我問。

“世上的美從來不曾歸屬於某個人。從它們誕生之日起,它們就一直在更換主人中。有的有幸流傳下來了,有的則不幸散落曆史中,化為粉屑。”

“你有執著的嗎?”我問。

他不再說話。寂靜的夜,安靜的我們。到了我家樓下,他將東西搬進裡屋子。隨後磨磨蹭蹭,我挑眉看他,他問,“明朗?”

“再見。”我說。

他傻了下,“喔,再見。”隨即目送他出門,進電梯,關門。

交式躺椅放置在了落地窗邊,原本插在玻璃瓶中的玫瑰花放進了青花瓷瓶中,放在沙發旁的矮幾上。

深深的夜,上海依然霓虹璀璨車流交織。我躺在醉翁椅上,看著那把在青花瓷花瓶中紅豔豔的玫瑰花,細細聞著花香。

夜,很美,心,也美。

肖覺離開歐明朗住所後,一直坐在車子裡望著歐明朗所在的樓層,盯著那扇亮著的燈的窗看了很久。撥通裡丁晨的語音電話。

“丁晨,她病了多久?”

“不知道誒。她回國後,就有心臟病了。”

“嚴重嗎?”

“不嚴重。說是心肌炎的後遺症。”

肖覺又問,“她在美國過得好嗎?”

丁晨可能在吃東西,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知道。能從一眾華人麵孔中脫穎而出,應該是很努力裡。但是脫穎而出拍了那麼多藍血廣告,應該過得不差吧。怎麼了?”

“喔,沒什麼。就是她今天突然暈倒讓我有些擔心。”

語音電話裡傳出丁晨曖昧地說道,“小老板,我家明朗可是超模明星喔。你要加油!我看好你!”

肖覺不自知地笑笑,“謝謝。我掛了。”

“嗯,再見。”

掛了電話後肖覺驅車回家。路上接到了張廣飛的電話。

“肖覺,她是不是就是你那個初戀?你去紐約是不是去找她的?你快說,你是不是要追人家,一個晚上送掉兩個古董。”

肖覺沒有回答張廣飛,淡淡吩咐道,“這段時間蘇州的工作室你盯著些,我可能不太來。設計圖紙發郵件給我就行。”

張廣飛非常不爽地抱怨,“肖覺,你有異性沒人性。我都替你盯了半年了,半年裡我可哪裡都沒有去,就呆在蘇州。怎麼也輪到你來盯著工作室,我負責出去玩了吧。”

肖覺並沒有讓張廣飛把話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肖盛爺爺是個很有名氣的畫家。他愛喝茶,愛畫畫。

我和肖覺讀高中後,常常跟在肖盛後麵觀畫賞畫。

外婆去北京那段日子,我常常待在隆盛號裡聽肖盛爺爺講詩講畫。

肖盛爺爺有一天突然說道,“明朗,來,手上作業停一下,休息下,爺爺跟你們講個故事。”

我和肖覺停下了手裡的筆,齊齊坐到爺爺身邊。

爺爺拿出一幅卷軸,緩緩離開,上麵先是一首詩,再是一幅畫。爺爺說,“這雖然上一幅複製品,但不失神韻。”

詩是杜甫的《飲中八仙歌》

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陽三鬥始朝天,道逢曲車口流涎,

恨不移封向酒泉。左相日興費萬錢,

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

宗之蕭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

皎如玉樹臨風前。蘇晉長齋繡佛前,

醉中往往愛逃禪。李白一鬥詩百篇,

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

自稱臣是酒中仙。張旭三杯草聖傳,

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

焦遂五鬥方卓然,高談雄辯驚四筵。

但是那幅畫我們就不懂了。

爺爺說,“我看你們現在都快成做題機器了。中國文化在瀟灑中。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飲如長鯨吸百川,揮毫落紙如雲煙。這就是氣度。”

我與肖覺聽得極其認真。

我又問,“爺爺,那這幅畫呢?”

“畫這幅畫的是仇英。你們知道仇英嗎?”

我和肖覺同時搖搖頭。

“《漢宮春曉圖》呢?”

我們繼續一起搖頭。

肖盛爺爺歎息道,“哎,我在你們這個歲數,早已能夠熟背杜甫視頻,臨摹完了仇英的畫作。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都在學點什麼?”

“物理、化學、生物、地理還有幾何數學。”肖覺接話。

“有什麼用!”

“怎麼沒用,我爸不就在搞物理,我媽在搞生物嘛!”

肖盛爺爺吹胡子瞪眼一臉惱怒,“明朗小乖乖,你想聽這幅畫嗎?”

我點點頭。

肖盛爺爺繼續娓娓道來,“杜甫在這首詩裡寫了八個酒中仙人,分彆是李白、賀知章、李適之、李進、崔宗之、蘇晉、張旭、焦遂。賀知章酒後騎馬落水,李白酒後揮墨成詩,蘇晉和尚長齋信佛但卻嗜酒所以叫做逃禪。”

“爺爺,這個坐在椅子上的和尚就是蘇晉嗎?這個拿著毛筆寫字的是張旭?那個在辯論的是焦遂?”我指著畫上的人物一一問道。

“還是明朗丫頭有悟性。真是歐家人,一點就通。不像你這個野小子,半點風雅都沒學到。”說著爺爺沒好氣地瞪了肖覺一眼。

看著祖孫倆在那鬥嘴,我捂著嘴偷笑。

肖覺湊到我旁邊,“明朗,你再把那幾個人指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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