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儘劫!
王孫無陣心裡不禁慚愧起來,他好像誤會黃文雪了。
他大概還以為,黃文雪是對馮陸動情了。
不過後來一想,王孫無陣也覺得自己想得實在太多了,像黃文雪這種女人,像他張大哥這種男人,有的是浪蕩子來敲門的,她若真想紅杏出牆,又何必等到今日?
想著想著,王孫無陣就饒恕了自己的魯莽。
黃文雪把東西收拾好,走進廚房洗盤子去了。
王孫無陣跟過去站在門前,手靠在上麵,問道“嫂子,有件事我本來不該問的,不過,人都有一個好奇心。”
黃文雪放下盤子,道“你問。”
王孫無陣道“給大哥治病的藥不但很貴,而且稀有,嫂子你是怎麼弄來的這些?”
黃文雪站起來,溫柔地走到王孫無陣的身邊,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她這不是不回答,是直接就下了逐客令了。
這還讓王孫無陣怎麼問,走吧!
王孫無陣道聲“抱歉。”說完轉身,諾諾離開。
一離開廚房,他見黃文雪又回去洗盤子,立刻到茅房嘔吐了起來……不知道是水土不服,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每當到了晚上吃過飯後,他總想嘔吐。
這不是無心,這是刻意。
馮陸從來沒有睡過這麼沉的一覺,從晚上睡過去,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對於平常人來說,這也稀鬆平常。可是對於馮陸這樣時時刻刻仇家滿天下的人,這樣沒有一點警覺性,就實在是太致命了。
看著窗外的天光,馮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睡了一夜,平時外麵隻要稍微有點動靜自己就醒了,這一晚上是怎麼了?
摸了摸發痛的額頭,馮陸極不情願地拿起了衣服,一件件穿在了身上。
這就是所謂的起床怒吧!
黃文雪和王孫無陣起的都比馮陸要早,黃文雪要更早一點,王孫無陣也是一臉的倦意,和馮陸顯然是一樣的情況。
馮陸是這麼以為的。
王孫無陣見馮陸出來,道“早。”
馮陸叉著手放在脖子後麵扭動著,道“我怎麼會睡得這麼熟?”
王孫無陣笑道“我不知道。”
“那我就問你一點你知道的事吧!”馮陸看黃文雪已經走進屋子裡,到王孫無陣近前說道。
王孫無陣道“什麼事?”
馮陸問道“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黃大嫂做了一鍋的蘑菇湯,那蘑菇湯她是一口都沒喝,你喝了,不過飯吃完你就到茅房都吐了出來,水土不服嗎?”
王孫無陣離他遠了一點,身上已有戒備的姿態,“你要是懷疑她,最好立刻離開,你的落腳之處,也就沒了。”
馮陸哈哈笑道“胡雪印我都伺候過來了,還有什麼人是我伺候不了的?”
王孫無陣鬆了口氣,說“那你就應該清楚,什麼時候該聰明,什麼時候不該聰明!”
馮陸看著廚房歎了口氣,“奇怪的事情太多,我也在想,什麼時候該聰明,什麼時候該裝傻。”
廚房裡是一身青衫的黃文雪,她的眼睛是那麼的無神,臉色又是那麼的憔悴,身材還是一樣的好,但是再美的女人,像她這樣被生活折磨,也早已失去了以前的容華,不管她是否願意。
她並不是起得早,而是從淩晨開始,就沒有再睡過。
馮陸睡得很熟,但是他看得出來。
“我大概知道,張大哥的七月雪靈芝和斷續正陽膏是從哪裡來的了。”
王孫無陣淡淡道“所以,無論她做了些什麼,她都是值得尊敬的,不管她做什麼都是一樣。”
在她那件平凡的青色的布衫之下,一定有一件不平凡的衣服,那件衣服,到底是一件舞姬的白羽衣,還是夜行人的黑月服?
這天的早飯很豐盛,而且並沒有蘑菇湯。
他們兩個人是要下地乾活的,身子虛了不行,頭暈困乏也不行,黃文雪當然想要他們好好的補補身子。
如昨天晚上一樣,小姑娘很快吃飽了飯,然後又打了飯菜,去喂她爹爹。
馮陸看到她這樣做,對黃文雪道“小小年紀就這麼的懂事,難得難得,你們的孩子真聰明。”
黃文雪聽了這話,笑得發澀,發苦。
馮陸隻好閉嘴,他真是不明白,連誇他們的孩子都不能輕易地誇獎,這家人,到底是有多麻煩啊!
黃文雪強自展顏笑道“馮兄弟不要放在心上,這孩子實在命苦,是我失儀了,實在抱歉。”
馮陸忙說“大嫂你千萬彆這樣說,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我隻是隨便說說的。”
黃文雪理了理頭發,抬了抬憔悴的容顏,“嗯,那就好。”
馮陸又像著了魔一樣,坐在那裡也不動筷子,想著黃文雪的話,直到王孫無陣吃飽了飯,叫他下地乾活,馮陸才又醒了過來。
本來他就沒怎麼吃飽,抬頭跟王孫無陣說“我這還沒吃東西呢?”
王孫無陣將他拉了起來,隨便拿了兩個饅頭,拽著他走到了外麵,拿著鋤頭就走。
馮陸這家夥好奇心太強了,讓他再多吃一會兒王孫無陣就不用在這裡呆了。
馮陸連連說道“哎我說你就拿一根鋤頭夠用嗎?”
“你用手就行。”籬笆之外,王孫無陣把馮陸扔到地上,麵無表情地說。
馮陸叉著腿坐在地上,不好意思地微笑道“我又多話了。”
王孫無陣狠狠地低喝道“你還知道你多話了呀!”
他仍不住地往後扭頭,好像生怕黃文雪走出來。
馮陸笑道“你不用害怕她出來,彼此之間若是沒有這點默契,也不可能在一起住著了,我們不想挖出她的秘密,其實她也不想我們發現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