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孫無陣把饅頭扔在了草地上,“我們走吧!”
馮陸笑嘻嘻地拿起饅頭,彈了彈上麵的塵土,吃著走著,跟在王孫無陣的身後。
兩人走出近一半的路程,馮陸忽然奸笑著說“我們現在回去,應該可以看到一場好戲。”
王孫無陣不為所動,繼續往前。
“你不要忘了,你是來找容身之地的,不是來找戲班子的。”
馮陸笑道“隻可惜,我現在對這家人的興趣,可要比找容身之地大得多了。”
王孫無陣把鋤頭放下,道“好吧,那你就先把我打倒!”
馮陸微笑,飛身越過王孫無陣,站在樹梢之上,回頭說“等我解開心中的疑惑,再來像你道歉。”
王孫無陣右手一抖,長劍從袖子裡射出,反握長劍飛身向馮陸裁去!
馮陸往上飛去,避開王孫無陣的劍氣,王孫無陣在樹枝上一翻,劍氣又到馮陸麵前,馮陸倒翻身,燕子三抄水,往後急退,王孫無陣如影隨形,跟著馮陸翻身點地,劍鋒始終不離他身側。
馮陸已經笑不下去了,王孫無陣看來是要和他來真的了。
他想要抽出槍來,卻明白長槍一出,他和王孫無陣就是死戰,事情將變得無可挽回。
馮陸在王孫無陣幾乎是密不透風的劍氣中找出一個空位所在,往外衝去。
王孫無陣本來就是故意留的位置,誘馮陸鑽出的,以斬斷他的一條手臂,劍到中途,王孫無陣忽然心生不忍,把劍收回,隻在馮陸手上切開一道血槽。
他們兩個人彼此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那種基情滿滿的友誼,即便兩天,也勝似他人的二十年。
馮陸捂著胳膊,退到路邊樹旁,靠著樹乾,鮮血從指縫間流出。隻流了一陣,就沒有再流過。他的傷本來就不重。
“如果讓我繼續看著黃文雪繼續這麼沒日沒夜地操勞,我做不到!”馮陸麵色蒼白,卻執著無比地說。
王孫無陣看著他的目光,問“是因為黃文雪比一般的女人長得漂亮?”
馮陸怒道“你這麼說是在侮辱我,也是在侮辱她,更是在侮辱你自己!”
王孫無陣歎道“我隻是在等魔靈之崖的命令而已,等到時候,我會離開,他們之間的事,我不會管。”
馮陸苦笑道“所以,他們的命運,隻好聽天由命,看著彆人受苦,看著彆人自生自滅,這就是你們魔靈之崖的行事風格?”
王孫無陣的眼睛是冰冷的,語言也是傷人的。
“因為是魔靈之崖,魔與人的區彆,就是感情。”
馮陸道“所以你不是人,你們沒有朋友,也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朋友,彆人把你們當朋友,你們卻隻把彆人當成利益的台階!可是你為什麼要阻止我?”
王孫無陣浩歎道“你是和我一起來的,你打破了他們的平靜生活,我也就無法呆下去。”
“隻是看一眼而已。”
王孫無陣緩緩把劍刺進了嘴裡,舌頭,是他的靈源所在。
“我不攔你!”王孫無陣終於一笑,“不過,你最好不要被黃文雪發現,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兩個,有多麼的可怕。”
王孫無陣確實不想管他的事了,然而這句話,他卻非說不可。
馮陸投來感激的目光,撕下一條衣襟,纏住傷口,往歸路奔去。
王孫無陣回到原來的地方,扛著鋤頭往地裡走去。
一刹那之間,他們兩人就像分道揚鑣一樣。
馮陸在茅屋前的樹上停下,往下一看,身法變了幾下,蹲到了“張書生”的窗子底下。
屋子裡果然在吵架。
他和王孫無陣並沒有有多久,馮陸剛好趕上了他們吵架開始。
“賤人,誰讓你進來的,是來看我的笑話嗎?你怎麼不想想,我成為這樣,是誰害得?”
黃文雪在屋子裡把七月雪靈芝放在香爐裡點燃,勉強微笑著說“相公,這七月雪靈芝太過珍貴,我不敢讓小清來做,對不起,我馬上就出去。”
張書生憤怒地大笑“好啊,你還敢提小清,她是什麼人我不清楚?我現在但有一絲力氣還在,非殺了這孽種不可!”
黃文雪連連道歉說“相公,對不起,你不要動氣,我這就出去,我這就出去,你不要氣壞了身子……對不起,對不起……”
黃文雪退到房間的邊緣,馮陸卻並沒有聽到她動門的聲音。
馮陸感覺得出,她已經意識到窗外有動靜了,再聽無益,他急忙往後鯉魚躍龍門,倒飛出去,快步離開。
黃文雪瞬間竄出房間,關上房門,一翻身跳上屋頂,又跳到了馮陸剛才掩身的窗下,看到那裡的兩根蒿草沒有一點折斷或是被碰到的痕跡,才鬆了一口氣。
馮陸竊聽機密的時候,像黃文雪這種等級的陷阱,都破得煩了,哪有那麼容易就讓她發現?
黃文雪又回到了院子裡,卻發現她的女兒站在一間房門前,流著淚看著母親。
黃文雪慢慢地走過去,把小清抱在懷裡,恨恨地說“小祖宗,不是讓你呆在房間裡嗎,你怎麼出來了?”
小清哭著“娘,爹是不是又罵你了?”
黃文雪站起來給她擦了擦眼淚,勉強笑著“傻孩子,你爹怎麼可能會罵我呢,她疼我還來不及呢,你一個小孩子,彆管大人的事。”
小清又哭了“娘你不要騙我了,剛才我都聽見了,爹就是罵你了,他這個樣子還好意思罵你,我們離開他好不好?”
黃文雪聽了,氣都不打一處來,怒道“張小清,這混賬話我隻當沒聽見,要是你再有一次這樣的想法,看我不打死你!他對我再不好,那也是我們夫妻的事情,你爹變成什麼樣,他也都是你爹,我不允許你有這樣的想法!”
小清看她娘氣得渾身直哆嗦,也不敢再說這種話了。
她從出生到現在,她的爹爹就從來沒有站起來過,一直躺在那張病榻上,拖累著她們母女。
從小清記事起,她就一直承擔著著母親的責任,給張書生送吃送喝,端屎端尿,這個父親,帶給她們母女的,隻有災厄,苦難。
但是不知為什麼,她的母親就是不願離開張書生,無論搬到哪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黃文雪從來沒有過怨言。
小清趕忙把黃文雪扶到屋子裡坐下,給她捶著背,也不說什麼道歉的話,就一直在給黃文雪捶背。
黃文雪也不忍再怪她,把小清抱到腿上。
黃文雪似乎也沒有去想,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懂得說那麼刻薄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