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嘲諷,雖然她一直對沈棠有敵意,但現在唯一能相信的,竟然隻有沈棠。
沈棠一時沒有做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戲謔道:“我哪能當得了侄媳婦如此信任,畢竟我可是冷血到,枉顧自家侄子艱難的人啊。”
韓芊芊心裡一堵,有些後悔起剛剛的口舌之快。
她咬了咬唇,倒是很能軟下身段,欠身賠禮。
“抱歉,是妾身小人之心,誤會了侯夫人。”
“不,你沒誤會。”沈棠冷聲打斷她,冷聲道:“我確實不會多管閒事。”
韓芊芊頓時明白了沈棠的意思。
沈棠不會管景裕的閒事,自然也不會管她的。
韓芊芊一時間有些絕望。
除了沈棠,她一時竟想不出還有誰,能夠保住她的性命。
韓芊芊心裡一急,撲通一聲,跪倒在沈棠身前。
淚水漣漣,狼狽地哀求沈棠。
“侯夫人,妾身從前被豬油蒙了心,這才多次與侯夫人拌嘴,但是說到底,妾身不過是個跳梁小醜,從未給侯夫人帶來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我們二人之間,算不得有大仇大怨。”
“求您這次,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幫妾身一把。”
韓芊芊滿臉驚慌,淚水大顆大顆滑落,把臉上的妝容都打得淩亂。
沈棠冷硬地神情舒緩了幾分。
韓芊芊有一點說得不錯,她雖然總是酸言酸語,卻未曾真的給她帶來什麼真正的麻煩。
隻是這並不能代表韓芊芊就沒有過錯。
隻能說明她能力所限,或者說,因為她蠢。
沈棠闔了闔眼,不願多事。
餘光流轉間,卻看到景裕勾動的唇角。
他眼中閃過的得意,被沈棠清楚捕捉到。
沈棠挑了挑眉,突然道:“好,我答應幫你做這個見證。”
相比於韓芊芊,景裕更不是個東西。
前世她全心全意對景裕,卻被他背叛,不但養了沈妤薇做外室,還把私生子明目張膽的領回來讓她教養。
今生風水輪流轉,景裕也被人戴了綠帽子,差點養了私生子。
這怎麼不算報應呢。
沈棠興致盎然地抬起眼瞼,在景裕不悅地視線中,悄然揚起唇。
她就是不想讓他如意。
韓芊芊聞言一喜,哭聲陡然頓住。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確認道:“真的?你真的願意幫我?”
“嗯,但是有條件。”沈棠直截了當。
“什麼?”韓芊芊急切地問道。
現在彆說是一個條件,就算是十個,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沈棠靜靜地看著她,“你剛剛衝撞了婆母,難道不該有所表示麼。”
韓芊芊立馬明白了。
“好,我這就去給太夫人賠罪!”
她爬起身,抬腳就要衝去葉氏的院落,卻被紫萱側身攔住。
韓芊芊心裡一急,麵上有些惱怒。
“攔住我做什麼?不是你們的要求麼?”
難道要反悔不成?
她緊張地繃緊肩膀。
沈棠半撐著下巴,慢條斯理地說道:
“道歉就不必了,婆母並不缺你輕飄飄地幾句話。”
“若是你真有歉意,就去佛堂,親自抄寫十遍《地藏經》,為婆母祈福,也讓自己靜靜心。”
韓芊芊瞳孔陡然睜大,煩躁地蹙了蹙眉。
猶豫道:“不能換一個懲罰麼?”
她自小被長公主忽視,連學堂都未曾上過幾日。最是討厭讀書寫字。
《地藏經》內容繁多,字又生僻,要是想一字不落地抄寫十遍,怕是一個月都完不成。
沈棠這是故意折騰她。
沈棠搖了搖頭,“如果連這點小要求都達不到,怎麼讓我相信你是誠心悔改。”
韓芊芊聞言一怔,氣惱地咬了咬下唇,艱難地點頭應允。
“好,我答應了。”
“也希望侯夫人能守信,保證我的安全。”
“我隻能保證你在靖遠侯府時的安危。”沈棠淡漠地答道。
她不可能照看韓芊芊一輩子。
韓芊芊雖心有不滿,卻也知曉沈棠不可能退讓,隻能憋悶的答應下來。
此事就算是定了下來。
兩人在沈棠的見證下,簽下契書。
韓芊芊回公主府借錢,景裕接收了她的全部嫁妝。
但就算是加上這些,銀錢還遠遠不夠。
景裕思量再三,獨自從後門出了府。
片刻後,景裕站在三皇子書房內。
“三殿下,臣今日前來,是想請殿下施以援手,借些銀錢給臣。”
三皇子放下手中的狼毫筆,似笑非笑地看著景裕。
“景裕,本王憑什麼借給你銀錢?這種賠本買賣,你以為本王會做麼?”
景二爺死後,景裕對他算是徹底失去了利用價值。
若不是今日無聊,想拿景裕消遣一番,景裕連三皇子府的門都進不來。
看著三皇子冷漠地視線,景裕心裡一冷。
沒想到曾經溫和,禮賢下士的三皇子,竟變臉得這麼快。
說起來,父親收受賄賂的那些錢,有不少都進了三皇子的口袋。
如今父親身死,三皇子竟是一點舊情都不念了。
景裕心頭惱怒,卻不敢說出口。
他心思急轉,極力想要找到一個借口,說服三皇子幫他渡過難關。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景母走時的那句話。
景裕猛然抬起頭,擲地有聲道:
“我可以幫助三殿下,得到靖遠侯府的支持。”
“就你?”三皇子滿臉不屑。
景裕沉默點頭,沉聲道:“隻要三殿下助我得到侯府的繼承權,日後待我繼承侯位,必然以殿下馬首是瞻。”
三皇子險些被他逗笑,譏諷道:“你憑什麼繼承侯府?”
“一個二房的棄子,還想繼承侯位,真是異想天開。”
景裕絲毫不在意三皇子的諷刺,目光堅定執拗。
朗聲道:“就憑我願意過繼給景昭,成為長房的子嗣。”
三皇子眼中的嘲弄消失。
他揮退仆從,獨自與景裕在書房內私語。
半晌後,三皇子踏上進宮的馬車。
一個時辰後,聖旨到了景府。
“侯夫人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為體恤靖遠侯爺身體有恙,特準許二房嫡子景裕,過繼給長房為嗣,若侯爺無後,可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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