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如姨娘碰巧擇取的冤大頭呢。
若這些都不是意外,那這件事的性質可就變了。
沈焱加重語氣,重複道:“如姨娘的事,究竟是不是你設計的?”
駙馬爺散漫的揚起眉眼。
挑釁道:“是我又如何?”
當時他剛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爾,卻發現妻子心悅之人是沈焱。
那時,京都流傳,沈焱年輕有為,愛重發妻,就算妻子未曾誕下子嗣,也不願納妾,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長公主愛而不得,退而求其次才選擇了他。
再加上長公主每每提及沈焱,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情愫。
讓駙馬第一次有了挫敗的感覺。
他怨從心起,偏偏想讓沈焱跌入神壇。
這才不允許如姨娘打胎,而是暗中相助,讓她爬了沈焱的床。
就是想等到東窗事發這一日,看看沈焱難看的表情。
此時,看到沈焱依舊淡定沉穩的模樣,深深蹙起眉頭。
猶疑道:“沈焱,你為什麼不生氣?”
沈焱雙腿微微岔開,端坐在椅子上,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聞言似是有些奇怪。
“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淡然的繃緊唇線,神色依舊淡然。
駙馬爺錯愕失聲,他還未曾聽聞芸姨娘的事,一時有些莫名。
他眼神冷凝地打量著沈焱,突然嗤笑一聲。
“沈焱,你還真是愛裝。”
出了這樣的醜事,還要強撐。
沈焱陡然明白了他的想法。
他視線掃過沈清禾,不自覺回想起同樣不省心的沈妤薇。
忍不住慶幸地揚起唇。
沉聲笑道:“若是我沈家真出了這樣的子女,我才要做好準備,去下麵與祖宗們磕頭謝罪了。”
一個沈妤薇,一個沈清禾,做的事情一個比一個下作。
一個把親生父親害死,一個帶人捉親姨娘的奸。
真是又蠢又壞。
沈焱輕呼出一口氣。
幸好啊,幸好棠兒被他從小帶走,沒被這些人影響。
不然到了九泉之下,他該如何與娘子交代。
雖是這麼想的,沈焱也不打算輕易放過駙馬。
駙馬爺百般算計,還旁若無人在沈府內與如姨娘通奸,就是沒把他這個主人放在眼裡。
沈焱征戰沙場這麼多年,自然也不是個好脾氣的。
他大手一揮,直接命令道。
“我懶得跟你們廢話,來人,請駙馬爺和如姨娘去衙門走一遭。”
按照大瀝律法,與有夫之婦通奸,駙馬爺最少也要被判流放。
沈焱如今蒙受皇恩,受聖上看重,若是他堅持,駙馬就算被車裂也是有可能的。
這下子,駙馬麵上的淡定之色徹底消失。
“沈焱,如姨娘本來心悅於我,若說橫刀奪愛,也是你搶了我的人。”
“就算是到了府衙,隻要本駙馬不認罪,你能拿我如何?”
“一個小小的姨娘罷了,你以為官府會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妾室,得罪我尚書府與公主府不成?”
“想要置我於死地,沈焱,你做夢。”
駙馬話中仗勢欺人的意味十足。
若是換作旁人,忌憚尚書府與長公主的權勢,沒準還真吃了啞巴虧。
但是偏偏,沈焱最不怕事。
沈焱墨色的眸子陡然低沉,空氣中彌漫著看不見的低氣壓。
長公主渾身一凜,急忙打斷駙馬爺。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說這些鬼話做什麼?”
他以為沈焱,是那些容易拿捏的人不成?
長公主氣惱得呼吸加重,卻還是不忍放任駙馬不管。
她糾結地攥緊拳頭,轉向沈焱,軟聲求情。
“沈將軍,駙馬爺性子耿直,他說的話,你莫要上心。”
“此事,是駙馬爺對不住沈家,若是你有什麼要求,不如提出來,我公主府一定儘力滿足。”
“隻是請求沈將軍高抬貴手,給我夫君留條性命,也給我長公主府留些臉麵。”
長公主聲音悲切,泫然欲泣。
沈焱眼中的沉怒舒緩。
卻對長公主所說的補償沒什麼興趣。
他想要的東西,自己就能得到,哪裡需要長公主出手。
沈焱唇畔微抿,剛要開口拒絕。
就聽到身邊傳來一聲驚呼。
“哇,娘子,爹爹這麼多年,都幫彆人養的孩子麼?”
一直在沈棠身邊,小聲問東問西的景昭,像是才回過神,驚訝的瞪圓眼睛。
烏溜溜的眸子,在沈焱和如姨娘他們之間流轉,突然同情的看了眼沈焱。
感慨道:“養孩子要好多錢的,爹爹那麼窮,還花那麼多錢給彆人,真的好可憐哦。”
“要是昭昭也有那麼多銀子,一定都給娘子,或者給娘子重要的人。”
景昭天真的一番話,讓沈焱怔了怔。
是呀,沈家一向對嫡庶不太在意,培養庶女幾乎與嫡出沒有太大分彆。
這麼多年傾注在沈清禾身上的資源和銀子,豈是三兩句話可以一筆勾銷的。
沈焱濃眉微皺。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冤大頭了是怎麼回事?
長公主敏銳察覺沈焱的神色變化,她恨恨的瞪了眼景昭,暗罵他多嘴多舌。
麵上卻不敢流露出分毫,柔聲提議道:
“靖遠侯爺說得對,這麼多年,沈家撫育沈清禾不易,我長公主府願意彌補沈府的損失。”
“多少?”沈焱眼睛一亮。
長公主猶猶豫豫伸出一隻手掌。
沈焱眉心微皺。
五千兩?
他眼神變幻,有些心動。
這麼多銀子,夠邊關將士一年的口糧了。
一個他不在意的姨娘和孩子,換五千兩真金白銀,可比賭一時之氣要劃算的多。
沈焱嘴唇微動,剛要點頭應允。就聽到旁邊一聲輕咳。
沈焱順勢看去,就看到沈棠微不可察地搖頭。
沈焱眸色一定,冷哼一聲。話鋒順溜的轉了個彎。
“隨便拿點銀子就想糊弄過去,你們當我將軍府是這麼好打發的麼?”
他大手重重拍桌,“來人!報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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