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姨娘提起杜氏,沈棠頓時提起精神。
她娘?
她專注地盯著許姨娘,卻被外麵傳來的吵鬨聲打斷。
“侯夫人,不好了!”
“剛才東市那裡傳來消息,侯爺要殺人了!”
沈棠頓時一驚,再也顧不得其他,就想向外跑去。
卻顧忌許姨娘未說完的話,站定腳步。
“許姨娘,實在不好意思,我要先出去一趟。”
“你是要與我說我娘的事情麼?”
沈棠神色有些急切。
許姨娘口中的話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糾結之色。
這……她怎麼忘了。
雖然現在沈家無事,但是大小姐的情況也並不算樂觀。
靖遠侯府那個爛攤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處理好的。
若是靖遠侯離世,大小姐的處境便越發艱難。
如今這種情況,還是先彆讓大小姐費心了。
許姨娘猶豫再三,溫和地搖搖頭。
“無事,隻是突然想到夫人生產時,小姐因為早產,才那麼大一點兒。如今都長成大姑娘了,有些感慨。”
沈棠微微挑眉。
並非沒有看出許姨娘神色中的不自然。
卻因心中惦記著景昭那邊的情況,未曾深究。
總歸還有機會詢問,也不急於一時。
她衝著許姨娘福了福身,拜托道:“勞煩姨娘讓人幫我留個門,若是一會兒宵禁之時還未曾回來,就不用等了。”
這裡離東市比較近,如今又臨近宵禁,怕是要趕回靖遠侯府有些困難。
倒不如重返沈家,在沈府留上一宿。明天還能圍觀沈清禾出門的情形。
許姨娘立馬點頭,“大小姐放心去吧。”
“好。”
沈棠接過青黛牽來的棗紅馬,翻身上馬,直奔景昭所在。
……
時間回到兩刻鐘前。
景昭好容易繞暈看守他的餘歡,直奔後院的圍牆,動作利落的翻了過去。
下一刻,馬不停蹄,直奔記憶中沈府的位置。
可是因為天色漸暗,景昭一時有些記不清路。
在經過東市時,腳步微頓。
有些猶豫的看著左右兩側相似的巷子,目露疑惑。
“咦?”
該走哪裡呢?
“左邊?”
景昭向左邁了兩步,又停住步子。
“可是右邊也好像哦……”
景昭有些糾結的撓撓頭,急得在原地轉圈圈。
旁邊店鋪的老板正要打烊,就看到景昭抓耳撓腮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位公子,你打算去哪裡呀?若是記不清路了,不如找人來問一問。”
景昭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對哦!你好聰明!”
他歡快地輕拍手掌,眼睛亮晶晶地向老板那邊走去。
剛要開口詢問沈府的方向,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嬌呼。
“景昭哥哥,是你嗎?”
蕭淮歌被侍女攙扶著,含羞帶怯的直奔景昭而來。
店鋪老板見狀識趣地住了嘴。
“既然小公子你的熟人來了,老朽就不多事了,讓她幫你指路吧。”
說罷,老板利落地關上店門。
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景昭驚訝之餘,剛想繼續發問。
卻感覺腦袋一陣刺痛,眼前控製不住地暈眩。
他整個人一個踉蹌,向著蕭淮歌的方向倒去。
蕭淮歌雙眼發光,絲毫沒有躲閃的意思。她一把推開攙扶著的侍女,欣喜的挪動腳步,向著人倒來的方向靠近。
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竊喜。
景昭絲毫未覺,麵色蒼白,細密的汗珠從他額角滲出,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有一瞬間,他似乎失去了意識。
眼前出現沈棠的身影。
“娘子……”景昭心裡一喜,緊繃的身體放鬆。
恍惚間,卻聞到一陣陌生的香味傳來。
有些甜膩,不似沈棠的清新。
景昭本能的抗拒,猛的睜開眼睛。
在他身前近在咫尺的地方,蕭淮歌麵帶羞澀,雙手正要觸碰到他的肩膀。
景昭陡然一驚,腳底用力,一個旋轉,扭轉著身子,退開一尺遠。
這才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此時,剛剛那陣暈眩已經過去,景昭麵色雖然還不好看,卻恢複了幾分精力。
一雙狹長的鳳眸中隱隱帶著火氣。
“你做什麼?你這個壞女人!”
他記得這個壞女人。上次與娘子出來吃糕點時,就是被她攔住。
“你還惹好脾氣的娘子生氣了!昭昭不喜歡你!”
景昭雖然記性不好,這些日子還總愛忘掉一些事,但是事關沈棠的事,卻記得分毫不差。
此時,看著蕭淮歌的眼神,帶著明顯的敵意。
蕭淮歌渾身一僵,伸出去的手尷尬的蜷縮起來。
聽著景昭一口一個“娘子”叫的親昵,忍不住心中嫉恨。
她左右察看,未曾發現沈棠的身影。
甚至連一個眼熟的景家仆從都未曾發現。
蕭淮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氣憤。
“景昭哥哥,沈棠她到底有什麼好?”
“她明知你現在生了重病,卻不好好照看你,不但沒有親自陪同,連個隨從都未曾指給你。”
“她對你如此不用心,哪裡配得上你的心意。”
蕭淮歌的一大堆話,繞得景昭頭又要暈了。
他本能的意識到蕭淮歌說得不是什麼好話。
頓時氣鼓鼓地反駁道:“什麼配不配,配不配的,亂七八糟的,煩死了!”
“我才不管娘子配不配,昭昭能配得上娘子就行了!”
景昭挺起胸膛,說得理直氣壯。
蕭淮歌嫉妒的眼睛發紅,手中的絲絹已經被擰得不成樣子。
聲音卻婉轉如流水,柔聲道。
“景昭哥哥,你莫要被沈棠的好樣貌騙了,她心如蛇蠍,配不上你對她的好。”
“若不是看在靖遠侯府的權勢,沈棠怎麼會甩了景裕,轉而嫁給你。”
“她虛偽狡詐,絕不是良配。”
“景昭哥哥,你應該睜大眼睛認真看看,到底誰才是對你真心之人。”
“莫要被沈棠的小手段,迷得暈頭轉向。”
蕭淮歌紅著臉頰,深情款款地看著景昭。
她語速極快,話又多,景昭聽了後麵的,忘了前麵的。
他眼中像是有蚊香圈在轉,反應了半天,才大概理解蕭淮歌的意思。
立即皺眉瞪著她。
“你才手斷了,娘子才沒手斷!”
頓了頓,他黑漆漆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終於想到一句惡毒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