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歌頸間傳來尖銳的痛楚,呼吸艱難,肺部似是被烈火灼燒的痛感。
她雙手扒住景昭的手指,想要拉開鉗製。
雙腳卻不受控製地抬高,身體因眩暈而漸漸失力。
幾個呼吸間,連掙紮都微弱起來。
身邊的侍女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
“快來人啊!殺人了!”
“快來人救救公主啊!”
她用力捶打著景昭,景昭卻連身形都未曾挪動一絲,仿佛一拳捶到了棉花上。
周圍的人見狀,越發不敢上前。
剛剛他們也聽明白了,景昭與蕭淮歌的身份都不一般。
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隨便得罪了哪個,都不是他們能承受住的。
侍女見無人幫忙,頓時麵露絕望。
眼看著蕭淮歌氣息奄奄,崩潰的跪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
就在此時,一道白影閃過。
鬱野一身白衫,手中的銀針,精準紮在景昭的百會穴上。
景昭渾身一震,眉頭因疼痛有些皺起,手腕也有些失力。
卻未曾按照鬱野的想法,順勢鬆手。
反而因感受到他人的阻攔,急切地加重力道。
距離近的鬱野甚至聽到,蕭淮歌頸間骨結傳來“咯吱”的聲響,頓時臉色緊繃,再顧不得其他,掏出銀針紮向景昭的手腕偏曆穴。
這一針又快又狠,景昭手腕失力,總算鬆開了手。
鬱野連忙給侍女使眼色,“發什麼呆,趕緊把人扶走。”
一會景侯再發瘋,他可不確定能攔住。
鬱野預料的不錯,景昭果然還沒有恢複清醒,他歪歪頭,眼中帶著還沒消散的戾氣。
“你,也要幫她搶我娘子麼?”
“不行哦,娘子隻能是昭昭的。”
景昭忽而垂下有些猩紅的眸子,白玉般的臉龐帶著冷淡的殺意。
蓄滿力的手,直接拍向鬱野。
鬱野麵色大變,“你什麼時候恢複武功了?”
他腳掌點在石階上,運著輕功,躲避著景昭的攻擊。
卻發現景昭手腕一轉,繞過他,再次奔向蕭淮歌。
狠狠地一掌,徑直拍向蕭淮歌的天靈蓋。
鬱野心裡咯噔一下,“不要啊!殺了她你也活不成了。”
這一掌若是拍實,蕭淮歌必然當場送命。
隻是他剛才為了躲閃景昭的攻擊,躲開了一段距離,如今想要阻攔,也已趕不及。
鬱野輕嘶了一聲,不忍再看。
蕭淮歌感覺殺氣傳來,嚇得渾身一抖,兩股間傳來熱流。
她絕望的闔上眼睛。
就在此時,一聲呼喊傳來,“景昭,住手!”
簡單的四個字,讓景昭眼中地血紅消散。
他驟然回神,手腕擦過蕭淮歌的身邊,轟向旁邊的大樹。
“轟”的一聲,一棵百年老樹,被轟沒了半邊。
景昭卻絲毫未覺,麵露喜色,欣喜地蹦躂向沈棠。
聲音清脆地喊道:“娘子!”
“昭昭找到你了!”
他烏黑的眸子帶著笑意,滿臉天真無邪。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沈棠卻麵色發沉,對剛剛的一幕心有餘悸。
她翻身下馬,行至景昭近前,難得開口教訓他。
“景昭,你就算再不喜歡蕭淮歌,她也是皇家公主,她的生殺不是你能隨便決定的。”
如此毫無遮掩的動手,是怕皇家不追究麼。
一旁的蕭淮歌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驚恐中回過神。
她聲音嘶啞,像是從齒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景昭!你竟敢對本公主動手,本公主定要讓父皇治你的罪!”
“如此犯上,你就等著被滿門抄斬吧!”
沈棠被她的聲音吵得心煩,輕眯了眯眼。
冷叱道:“閉嘴。”
蕭淮歌不服,血紅的眸子,怨毒地瞪著沈棠。
“憑什麼?他剛剛差點要了本公主的命。”
沈棠居高臨下地輕瞥她一眼,語氣平靜無波。
“侯爺不是那隨意挑事之人,定是你做了什麼,才惹得他失控。”
“若是你再不閉嘴,不用侯爺,我親自送你下去。”
她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冷意,那神色莫名與景昭重合。
蕭淮歌渾身一抖,下意識閉上嘴。
沈棠這才收回視線,垂眸看向聳眉搭眼,滿臉委屈的景昭。
聲音不自覺放柔幾分,“怎麼不說話了?你也被嚇到了麼?”
也是,他畢竟還是個病人,就算偶爾失控,也算正常。
想到這裡,她有些擔心地蹙眉,轉頭問道:
“鬱大夫,剛剛侯爺失控,是不是病情加重導致的?”
“嗯?”鬱野眉梢輕挑,眼神有些閃爍。
想到剛剛景昭那蓄力十足的一掌,不由心裡腹誹。
病重?他怎麼瞧著,景侯爺比他都康健有力。
要說病重,前些時日確實如此。
那時他淤血壓迫經脈,爬個牆都費勁。
如今卻能一掌拍斷大樹。
看來淤血正在逐漸消散,身上的武功也跟著恢複了。
這麼說來,他從藥王穀帶回來的藥,應是起了效果。
他下意識想要告訴沈棠實情,卻在看到蕭淮歌的慘樣後,話鋒一轉。
昧著良心道:“嗯……確實挺嚴重的。”
罷了,現在不是宣布這個好消息的時候。
希望陛下看在景昭是個“將死之人”的份上,能從輕發落吧。
沈棠卻不知他心中所思,頓時心裡一緊,有些說不出的煩悶。
此時,耷拉著腦袋的景昭,小心地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黑眸,像是縈繞著一層水霧,小聲開口。
“娘子,那個壞女人罵你,還要把你從昭昭身邊搶走。”
“我跟她講道理,她不聽。她還罵我是個傻子。”
景昭吸了吸鼻子,有些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底氣不足道:“娘子,昭昭實在是太生氣了,才會想打她。”
“昭昭是個壞孩子了,娘子會不喜歡昭昭麼?”
他的手小心地拉著沈棠的袖口,眼神小心翼翼,像隻可憐的小奶狗。
沈棠心裡一軟。
再也說不出責備的話。
景昭似乎看出沈棠的變化,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乖巧的伸出手。
怯生生道:“娘子,昭昭手好痛哦。”
沈棠垂眸,正好對上景昭紅腫帶血的手掌。
白皙修長的手上,紮著碎裂的木屑,帶出殷紅的血色,看著有些觸目驚心。
沈棠眸色一頓,眉眼低沉。
“怎麼這麼不小心。”
“打人也不用直接用手啊。”
她小心地捧住景昭的手掌,快速幫他把木刺挑走,又仔細包紮好。
景昭笑眯了眼,垂著頭專注的看著沈棠,哪有一絲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