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禾的聲音,順著風聲傳了過來。
沈棠眉梢輕挑,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倒是想知道,妹妹是如何不放過我。”
沈清禾口中的話陡然停滯。
她猛地回過頭,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作實質。
“沈棠!你還敢出現?”
“我如何不敢?”
沈棠輕笑出聲,帶著景昭走向望月軒。
最近府內事情繁忙,開店的事全權交給張鈞,她還是第一次來此。
眼前精致的二層樓閣,鑲嵌著透明的玻璃窗戶,寬敞明亮。
從門口看進去,裡麵的裝飾奢華又低調,就連牆上不顯眼的字畫,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古色古香,氣韻十足。
沈棠滿意地點點頭。
這家成衣坊的布置十分合她心意。
她抬腳就要進門,卻被沈清禾伸手攔住。
“沈棠,我在與你說話,你沒聽見麼?”
沈清禾麵色難看,十分不滿沈棠忽視自己。
沈棠懶得與她糾纏,停下腳步,直接問道:
“我自然聽到了,隻是對你那些無稽之談,懶得浪費時間。”
“什麼叫無稽之談?”沈清禾的聲音陡然拔高,氣惱道:“沈棠,你望月軒抄襲我的服裝設計,難道敢做不敢當麼?”
說到這裡,沈清禾一頓,突然意識到不對。
皺眉道:“不對啊,這件衣裳的設計圖稿,是我剛剛趕出來的。你望月軒怎麼會趕在我之前,就做出了成品?”
沈清禾絕不相信,有人能做出現代改良版的漢服款式。
除非……沈清禾心裡一動,眼睛兀得睜大。
驚叫出聲,“沈棠,你偷了我的設計圖?!”
“這設計圖我從未給旁人看過,設計圖稿出來後,更是第一時間送到工坊製作。”
“你能在我之前製作出來,隻能說明,你指使沈家的下人,提前偷看了我的設計圖!”
她振振有詞,氣得臉色都有些漲紅。
想到之前,沈棠身在景家,卻清楚知道沈家的事情,越發篤定沈棠在家中安插了人手。
“偷竊?”沈棠蹙了蹙眉,叱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難道二妹妹覺得,在這世上,隻有你一個人擅長設計衣衫不成?”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是他人搶在你之前,畫出類似的款式,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沈清禾卻誤會了沈棠的意思。
撇著嘴說道:“你說的那個厲害的人,該不是指姐姐你自己吧?”
她嗤笑一聲,“京都誰人不知,沈家嫡女不善書畫。姐姐找這樣的理由,隻會讓人覺得你黔驢技窮,心虛作祟。”
沈清禾說完這話,得意的看向人群。
果然,眾人的神色都變了。
他們看向沈棠的視線十分懷疑。
紛紛小聲低語起來:
“這也太不像話了,堂堂沈家嫡女,靖遠侯府的侯夫人,竟然做出這樣的醜事,簡直是丟人現眼。”
“都說家賊難防,這沈二小姐也是可憐,竟然被嫡姐算計,險些得罪了權貴家的小姐。”
“聽說好多小姐在伊人坊定製衣衫,結果卻與人撞衫,鬨了好多不愉快。”
“那些小姐們氣惱至極,紛紛吵著退貨,還要讓沈二姑娘賠禮道歉呢。”
“這沈大小姐,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越來越大。
隻是與麵對沈棠時的鄙夷不同,看向沈清禾的目光都有些同情。
沈清禾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越發擺出一副委屈地神情。
偏偏此時,卻有人發出質疑。
“這不對吧,我覺得沈大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說話的是兵部侍郎家的呂小姐。
之前在詩會上,就是她為沈棠擊鼓伴奏。
剛剛想要找沈清禾退衣裳的也是她。
好巧不巧,昨日她與小姐妹小聚,身上穿的就是伊人坊的這件衣裳。偏偏卻與另一位文官家的小姐撞了衫。
兩人從小就是死對頭,無時無刻不在對比。
偏偏昨日,兩人身上的衣衫十分相似。文官家小姐身上那件是在望月軒所購,看起來更加合身精美。
相比之下,呂小姐所穿這件,簡直就像是仿製品。被其他人好一頓奚落。
她一時氣不過,這才跑過來退衣裳。
在見到沈棠之前,呂小姐對望月軒不是沒有遷怒的。
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順從本心,說了句公道話。
“而且沈大小姐這麼做是圖什麼呢?沒道理啊。”
“大家都親眼目睹,沈大小姐出嫁時,可謂是十裡紅妝,應該不缺銀錢才是,乾嘛要做這種留人話柄的事情?”
此言一出,眾人的譏諷聲頓了一下。
眼中流露出幾分猶豫。
“是呀,好像確實沒道理啊……”
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圖什麼?”蕭淮歌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這還不簡單,一方麵是貪心,另一方麵,估計是看不得人好唄。”
她倨傲地抬起頭,看著站在沈棠身後,長身玉立,身姿挺拔的景昭,流露出一絲嫉恨之色。
想到之前皇上的賜婚,蕭淮歌煩悶地攥緊拳頭。
其實……景昭該屬於她才是。
若不是她當初拒絕,現在站在景昭身邊的,應該是她才是。
被景昭一心一意注視的,也該是她。
蕭淮歌心中不甘,說出口的話,越發刻薄。
“沈棠她一個金尊玉貴的嫡女,怎麼能容忍庶出妹妹壓自己一頭,肯定會心有不甘。”
“像是她這樣心胸狹隘的人,隻是偷盜設計圖稿,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暗地裡,還不定做出了什麼蠅營狗苟之事呢。”
她語氣嘲弄,半掩著嘴唇輕笑出聲。
此言一出,眾人剛剛的猶疑之色頓時消失。
“是哦,這位小姐說得沒錯。”
“聽聞這段時間,沈二小姐親自設計了不少新穎的衣衫,深受好多夫人小姐喜歡。”
“連宮中的淑貴妃娘娘,都極喜歡她的設計。一時賺得盆滿缽滿。”
“相反,這沈家嫡女,雖嫁入侯府世家,夫君卻是個癡傻的,日子想必是不好過。”
“若是心裡失衡,使些女人家的小手段,也算正常。”
三言兩語間,沈棠幾乎被眾人定了罪。
沈棠眸光微動,鎮定的抬起頭。
“二妹妹,六公主,你們空口白牙,毫無證據,就想定臣婦的罪名,未免太草率了些。”
“這望月軒雖是我所開,但是這設計衣裳的師傅,卻並非臣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