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既酸澀，又有些遺憾。
沈小姐是多好的姑娘啊……若是昭兒沒癡傻，她定然會上門提親。
如今，卻隻能道一句造化弄人，有緣無分了。
葉氏端起茶盞，掩飾住眼中的心疼。
沈棠聞言，心裡一暖，唇角淺淺勾起。
醞釀已久的話，頓時脫口而出，“好，那你上門提親吧，我願意嫁給你。”
此言一出，不光是沈焱，就連葉氏都吃驚的摔了杯盞。
“什麼？”
“不行！”
葉氏與沈焱幾乎是異口同聲。
葉氏眼中的希冀，頓時破碎。卻並不怨怪沈焱的反對。
沈棠這麼好的姑娘，京都的名門貴族，幾乎任她挑選。
昭兒如今這副模樣，前途未定。凡是心疼閨女的人家，怕是都不會同意。
隻是出於對景昭的心疼，葉氏還是想幫他爭取一把。
“沈姑娘，我知道吾兒如今的狀況，讓你下嫁，屬實是景家高攀了。”
“隻是昭兒對你的心意，我這個為娘的看到實在不忍心，這才厚顏無恥，幫他說和幾分。”
“我以侯府老夫人的身份，向你承諾，若是有朝一日，昭兒去世，景家絕不逼迫你守活寡。”
“你若是想改嫁，昭兒所有財產全部歸你，景家願意十裡紅妝，送你出嫁。”
“若是你成婚後不願圓房，景家也絕不逼迫。”
“隻願你能陪昭兒最後這段時光，圓了他的夙願。”
說這話時，葉氏眼淚簌簌，眼中全是愧疚。
她幾乎不敢看沈棠的眼睛，低垂著頭，聲音喑啞。
“我知道是我自私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景家都絕不會怨怪你。”
其實，若不是沈棠主動提及，她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如今沈棠主動開口，葉氏強忍著心底的負疚感，鼓足勇氣想幫兒子爭取一把。
她知道自己自私了。
她在心裡發誓，若是沈棠願意嫁過去，以後在景家，就算是拚了老命，也定會護沈棠安然快活。
葉氏緩緩抬起頭，等著沈棠的回複，像是等著被宣判的犯人一般忐忑。
沈棠聽了葉氏的話，心中越發篤定自己的決定。
以她的身份，隻要一日不出嫁，就擺脫不了那些人的算計。
反正總歸要嫁人，就算看在葉氏這個好婆婆的份上，景昭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堅定地抬起頭，看向麵色難看的沈焱，眨眼間，已經想好了要怎麼說服他。
“父親，女兒與景侯爺早就相識，若是他未曾遇險，這親事應該已經早就定下。”
“如今他受了重傷，遺忘了許多，卻依舊記得女兒。這份情誼，女兒不想辜負。”
她誠懇的看著沈焱，柔聲說著。
餘光掃向景昭，似是帶著萬千情誼。
沈焱眸色發沉，銳利的目光，像是要將人看透。
“嬌嬌，往日你如何做，父親都願意由著你。”
“隻是這婚姻大事，關乎終身，不是你可以任性胡鬨的。”
“你如何證明，你倆往日便有情意在。還是說，你編出謊話，隻是為了誆騙於我。”
沈焱臉色嚴肅，難得對沈棠露出幾分惱意。
沈棠眸光微動，“若是女兒能證明，父親就願意應承這門親事麼？”
“對，若是你證明不了，以後再不許拿親事當兒戲。”沈焱容色肅穆。
沈棠微微垂眸，眼中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眸中閃過一絲亮色，伸手解開腰間的荷包，從中拿出一塊如意紋玉佩，高高舉了起來。
朗聲道：“這塊玉佩，就是女兒與景侯爺的定情信物。”
幾人定睛看去。
葉氏頓時一聲驚呼，驚訝的走近幾步。
“這玉佩是昭兒貼身之物，可以調用景府一半府衛，怎麼會在沈姑娘你的手中？”
沈棠微微闔眼，掩住眼底的心虛。
神情自若地答道：“自然是景侯爺送我的。”
“諸位皆知，景侯爺武功高強，若不是他自願，我如何能拿到他的貼身之物。”
沈棠此時不由慶幸，當初救景昭時，順手拽下了這塊玉佩。
本想著，若是景昭真的死了，這玉佩好歹值些錢，她也不算白忙活。
卻沒想到，今日剛好用上了。
看到葉氏的反應，沈焱臉色越發難看，眸中意味不明。
沈棠呼吸一滯，莫名地有些緊張。
她暗暗蹭掉手心的一層虛汗，唇角撐起一絲笑容。
“父親，如今你可相信了？”
沈焱半闔著眼，沉默良久。
就在此時，外麵再次傳來聲音。
“將軍，宮裡來人了。”門房麵色有些緊張。
“請進來。”
“是。”
片刻後，李公公帶著笑意走了進來。看到葉氏與景昭也在，心裡有些疑惑。
顧不得寒暄，直言道：“灑家今日前來，是來傳陛下口諭，請沈將軍與沈小姐一同進宮一趟。”
“請問李公公，陛下召喚臣，所為何事啊？”沈焱大喇喇地問道。
李公公頓了頓，心裡感歎沈焱還真是不拘小節。
以往彆家打探消息，都是小心翼翼，暗中遞銀錢。
哪像沈焱這般直截了當，毫不避人。
他神色微動，想到陛下對沈焱的看重，決定賣他個人情。
笑著答道：“自然是喜事了。”
說著，李公公笑看了沈棠一眼，不等沈焱相送，便揮著拂塵離開了。
李公公一走，沈焱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他深深看了沈棠一眼，繼續問道：“嬌嬌，你真的決定好了？若是你不願，父親就算拚儘全力，也會護你周全。”
他輕掃了那玉佩一眼，聲音鄭重，帶著不易察覺的慈愛。
“我沈焱的女兒，不需要為了任何人委曲求全。”
沈棠眼眶發熱，堅定答道：“父親，女兒絕不反悔。”
她絕不允許，因為她一人，把沈家卷入奪嫡的泥沼。
似乎是確定了什麼，沈焱眼中閃過一抹心疼。
沉聲道：“好，那便如你所願。”
“嬌嬌……若是你受了委屈，父親隨時接你回家。”
他聲音厚重嘶啞，重重吐出一口氣，轉眸看向葉氏。
正色道：“勞煩老夫人與我共同進宮一趟，把婚事稟明陛下。”
“好。”葉氏眼眶發紅，袖口中的手微微顫抖。
她不顧侯府老夫人的身份，對著沈焱與沈棠深深地鞠了一躬。
“棠兒的深情厚誼，我景府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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