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聲問道:“沈棠人呢?”
掌櫃眼珠一轉,指了一個方向,“去了那邊。”
三皇子定睛一看,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
突然,麵色大變。
“糟了!”
沈棠進宮了。
他顧不得交代什麼,直接上了馬車,一路疾馳,向皇宮趕去。
而此時,紫宸殿內。
沈棠與景昭,已經站在皇上麵前。
皇上的目光帶著審視之色,“你說的可是真的?”
“臣女不敢有絲毫欺瞞陛下。”沈棠恭敬地說道。
“若是如此,朕可以下旨,讓守門的將士放人進來。”皇上神色舒緩的說道。
沈棠聞言一喜,剛要謝恩。
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
“父皇,三思啊!”
三皇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等不及李公公通報,已經闖了進來。
一進來,率先向皇上請罪。
“父皇恕罪,兒臣一時情急,稍後自會去請罰。”
“隻是沈姑娘所言,父皇萬萬不可答應啊!”
“你知道沈姑娘與朕說了什麼?”皇上目露探究。
三皇子鄙夷的掃視沈棠一眼,“兒臣自然猜得到。”
“沈姑娘怕是來求父皇開城門的吧。”他篤定地說道。
“嗯。”皇上神色不明地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沈姑娘說得沒錯,杜家商隊,確實是你授意不讓守衛放進城的。”
“父皇……”三皇子唇角動了動,一時有些分析不出皇上的喜怒。
心裡猜測著,他耽擱的這段時間,沈棠怕是進了不少讒言。
他眼神陰鬱的看向沈棠,頓時有些惱怒。
“本王真是小看沈姑娘了。”他冷哼一聲,不屑道:“本以為你百般阻撓,執意把暖香閣的炭火低價賣給百姓,是憂心百姓苦楚,想要乾些實事。”
“原來是想用肮臟的手段,惡意競爭。”
“如今暖香閣的炭火儘數被發放,你又弄那麼多炭火進城,不就是為了高價盈利嗎?”
“這麼說來,沈姑娘屬實是技高一籌,本王佩服。”三皇子陰陽怪氣的說道。
這一路上,三皇子一直回想掌櫃說的話,心裡對沈棠的怒火已經上升到極限。
他雖表麵溫柔寬厚,性子卻最為高傲自大。
屢次被沈棠壞了好事,心中早已記恨。
再加上沈清禾數次,有意無意的吹風,說些沈棠的壞話,三皇子不自覺受了影響。
如今情緒刺激下,無所顧忌的發泄出來。
根本沒有發覺,皇上看他的眼神,帶了一絲失望之色。
“夠了!”皇上一聲厲喝,阻止了他。
麵色不悅地說道:“沈棠已經說了,這批炭火除去成本,她一分錢都不會多加。”
“父皇,她定是在糊弄您。”三皇子根本不信。
若不是為了銀錢,沈棠何必大費周章。豁出去與他作對也要達到目的。
“糊弄我?”皇上終於忍無可忍,猛地一拍桌子,“我看糊弄朕的怕是另有其人!”
皇上臉上帶著怒色,心中對三皇子十分失望。
怒斥道:“身為皇家子嗣,享受民眾供養,你就一點愛民之心都沒有麼?”
“沈棠一個女子,都知道要心係百姓,你一個皇子,竟然全無仁義之心!”
“朕看你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裡!”
三皇子頭一次被如此責罵,頓時麵色大變。終於意識到,他剛剛失言了。
他思緒翻飛,剛要開口挽回,就聽到門外傳來稟報聲。
李公公顧不得儀態,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高聲道:“陛下,不好了!城外……城外發生了動亂!”
“動亂?”皇上急得站起身,沉聲問道:“好好的怎麼會發生動亂?”
不過是一場雪災,應該不至於引起這麼大的動靜。
李公公小心地瞄了三皇子一眼,低頭答話。
“陛下,因為之前的雪災,城門那裡聚集了不少人,有人聽聞杜家老爺是來送炭火的,紛紛求情讓守衛放他進來。”
“守衛死活不同意。把來往的行人都放行了,就是攔住杜家老爺一行人。”
“這天寒地凍,老人和孩子都凍得受不住,有好幾個未滿月的孩子,都被凍得昏厥。”
“那些著急買炭火的百姓,頓時控製不住,與守衛發生了衝突。”
“如今,已經有好些人受傷了。”
三皇子聞言,臉色驟變。
他急於立功,想也不想地提議道:“父皇,那些百姓簡直目無王法,兒臣願意領旨,前去鎮壓。”
“鎮壓?”皇上眼神有些深。
三皇子急切之下,並未察覺,言辭懇切地說道:“對,兒臣願意幫父皇分憂。”
“不過是些亂民罷了,按照律法,該流放千裡,不得赦免。”
聽到他這話,沈棠再也忍不住,朗聲開口。
“三殿下此言差矣。”
“律法自然該尊崇,但是法不外乎人情,此事事出有因,該慎重處理才是。”
“事出有因?不管什麼原因,都改變不了他們是亂民的事實。”三皇子眼神陰沉。
沈棠眸色一冷,也不再客氣。
“他們如此做法,不都是被三殿下您逼迫的麼?”
“什麼?”三皇子沒想到沈棠會開口指責,一時有些發怔。
沈棠直直地看著他,聲音清冷。
“之前三殿下與沈清禾合夥,以高十倍的價格售賣炭火,害得百姓無力購買。”
“如今還要攔著杜家進城救人,絲毫不顧及百姓的生死。”
“難道三殿下不明白麼,百姓們最是渴望安寧,若是有辦法,誰會冒著殺頭的風險犯上作亂。”
“如今這樣,不過是被逼出來的罷了。”
“這件事,三殿下您難脫其責。”
她轉身看向皇上,言辭懇切地說道:“臣女懇請陛下,酌情處理,不要寒了百姓們的心。”
皇上的眼神緩和了幾分,三皇子卻眉頭緊皺。
譏笑道:“沈棠,你何必危言聳聽。”
“掌櫃都與我說了,什麼抬高十倍價格,算起來每斤也隻高出幾十文。每家算下來,也多不了幾兩。”
“不過是幾兩銀子,那些人竟然敢暴亂行凶,就該嚴懲不貸,以免有人效仿!”他聲色俱厲,振振有詞。
“那不是幾兩銀子,那是百姓們的命根子。”沈棠眉梢微挑,眸中帶著火氣,“你知不知道,那幾兩銀子,有時候就是百姓們一年的生計。”
三皇子卻越發輕蔑,覺得沈棠在危言聳聽。
他聲音冷硬低沉,“大瀝近些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更是放鬆了對商賈的禁令。凡是有本事的人,日子總該富裕起來。”
“炭火就算調整了價格,也算不得昂貴。”他頓了頓,嗤笑一聲,“若是還買不起……不如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看看自己這麼多年,有沒有努力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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