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側目過來,銳利的視線定格在劉全辛身上,一刻也沒再挪開過“南苑王死在曲陽駐軍手上,消息傳回京城,我作為三軍主帥固然難辭其咎,可劉將軍為曲陽守軍將領,用人不當,致使南苑王被押解途中遭遇暗殺,你也難逃罪責!
我尚且有可能功過相抵,劉將軍你嘛——”
薑元瞻把話音略略拖長了一些“我依稀記得劉將軍從前是被什麼人舉薦著,累了些軍功之後,一步步做到這個守軍位置上去的。
年幼的時候還挺我阿耶說起過一兩次,致使時隔多年,現如今竟全然忘記了。
劉將軍若是在朝中有人,我勸你儘早想想法子,看看當年舉薦你的朝臣,還有沒有在禦前說話的分量,若然有,也好幫你求情一二。
或是劉將軍不方便,也可以告訴我,我代你去說。
依我看來,南苑王命絕於此也是上天注定,怪不到劉將軍身上去。
況且本就是我派人傳信,讓劉將軍帶人前來接應。
若真偽此事叫你丟了官,我心裡也確實過意不去。”
他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話音落下之後,甚至沒有給劉全辛更多思考的機會“所以昔年舉薦劉將軍的是哪位大人呢?”
“這些事情還是以後再說,依我所見,眼下還是南苑王的屍身……”
“他死都死了,也沒什麼好料理後事的,反正就算押解回京,也是死路一條,況且他本該死在南苑戰場上,已經苟且偷生了這麼多天,儘夠了。”
薑元瞻麵色寡淡,沒什麼感情的又一次打斷了柳全辛“為劉將軍做舉薦的那位大人,是什麼不堪之人,不能說與我知曉嗎?
還是說劉將軍等著我飛鴿傳書往遼東,同阿耶問個清楚呢?”
劉全辛被薑元瞻深邃的目光給震懾住。
他心頭直沉,暗道不好。
麵上卻還是要強撐做鎮定狀“也沒什麼不好說的,但這不堪與否……老大人於我是有知遇之恩的,再如何,也輪不著我來說這話。
隻是現而今確實是指望不上了。”
薑元瞻眯了眼“在朝中壞了事?”
劉全辛唉聲歎氣,重重一聲歎息過後,似失落至極,也無奈得很“是先成國公。早年成國公舉薦我時,還沒有像後來那樣,一心求仙問道的。
後來嘛……反正韓家如今也敗落了,我就是再有什麼,老國公也幫不上半點忙。
況且這近十年的時間,我在曲陽做守軍,與老國公也早就沒有來往來走動。
他身在盛京,我遠在曲陽,便是逢年過節,也沒有了書信往來,連問聲安好都不曾有。
將軍非要問起,我如實相告,但要說朝中還有什麼人能夠為我說項求情……”
他苦笑著,更像是自嘲“我沒有將軍這樣好命。南苑王死在我曲陽駐軍手上,誠如將軍所言,我罪責難逃,丟官是肯定的了,這十來年的心血也全都白費了。
官家若然震怒,怕是我連項上人頭都保不住,還說什麼官不官的話。”
成國公府,韓家,趙奕。
這一連串的關係在薑元瞻腦海中迅速閃過。
他很快冷靜下來。
一則劉全辛敢坦白直言,就算真的是趙奕動的手腳,暫且也難以拿住把柄。
二則越是這樣曖昧的關係,在外麵不相乾的人眼裡看來,才越是顯得清白。
否則一旦出了事,被人拿住,豈不是第一時間就會懷疑到趙奕頭上去嗎?
儘管成國公府早就不在了。
但成國公還在,韓家後人也還在。
真有私下往來,要輔佐趙奕,妄圖掙一份兒從龍之功,從而啟複,指望著將來還可以恢複昔年風光,那也不是沒可能。
薑元瞻似笑非笑,收回目光,視線悠悠然落在了宇文是昶的屍體上麵,意味不明低語道“成國公府韓家啊——那確實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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