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是最古怪的行為。
顧行之沒有那麼多的耐心理會這男人的胡攪蠻纏,吩咐了侍衛們把守好,也不理他,徑直進了門去。
不過他多留了個心眼,讓隨行的人提高警惕,任何人都不能忽視,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可疑之處,立刻告訴他。
這事兒也說給了禮官聽。
禮官聽完,心中當然也警惕起來“要不要告訴大公主?”
顧行之麵露不快“公主病著,告訴她讓她煩心嗎?”
禮官被噎了一句,也不敢嗆聲反駁,隻是尷尬的咳嗽起來“這人……這人到底想做什麼呢?”
顧行之不知道。
他派了人盯著那男人的。
一直到黃昏時分,雙瑞又來跟他說,那男人真是鍥而不舍,一直纏著兩個侍衛問他們到底是什麼貴人。
他畢竟沒做什麼,總不能把人給抓起來。
顧行之說知道了,又問過趙曦月的身體狀況,知道她沒大事,稍稍放下了心,又吩咐雙瑞“下午白粥我熬的多,你去後廚上熱一熱,盛兩碗,一會兒送到公主屋裡,我陪她吃飯。”
雙瑞應聲說好,掖著手退出去,下樓去弄飯。
顧行之的確又去了趙曦月屋裡。
趙曦月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身體不舒服,也懶得下床,更懶得折騰著要去玩兒,便吃了睡睡了吃的。
吃飯那會兒雙瑞說顧行之累了去睡覺,她也沒懷疑,畢竟顧行之本就是才從外頭趕路回京的,就在家裡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就陪著她一道出城離京了,先前趕路,舟車勞頓,怕是都還沒有休息過來呢。
雙瑞縝著臉,麵色凝重的進門那會兒,趙曦月還在睡著。
顧行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出來,看他神色不對,也沒多想,站起身往外走。
他帶著雙瑞出門,關門的動作都很輕。
站在外麵走廊上,顧行之也是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麼了?粥呢?”
“奴才去熱粥,一進去就抓了個小賊,從他身上搜出些東西,得郎君來發落了。”
顧行之臉色驟然變了“什麼東西?”
“給孫禦醫看過,是……是……”
雙瑞似乎有難言之隱,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見顧行之麵上閃過不耐煩,才把心一橫“迷情之物。”
那是要用在誰的身上,不言而喻!
他並不認為這些人要在飯菜裡麵動手腳,是為了對昭昭做什麼。
這麼多的侍衛把守著小樓,他們是進不來的。
可是昭昭若出了事,少不得是他——
顧行之嘖的一聲“他怎麼溜進去的?”
他已經提步下樓,雙瑞跟在他身後,卻說不知道“主要是就那麼一個廚房,是大家一起用的,就算派人看著,有人要進去找吃的,總不好不讓人進去。
而且這會兒天色晚了,驛館裡掌燈不夠,黑漆漆的,可能一錯眼,就溜了進去。
畢竟他們是躲在暗處,小心些,總能找到機會……”
不。
戒備森嚴,連隻鳥也飛不出去,就不可能出現這種紕漏。
今天當值的這些人——
“你回頭告訴禮官,今日當值的這些人,讓他記下,等回京後,我自然請阿耶回稟官家。”
顧行之冷著臉,語氣不善。
事關趙曦月,雙瑞並不敢過多勸他,隻應下來說好。
顧行之是後怕的。
如果不是他剛好讓雙瑞去熱飯,如果不是雙瑞跟著他在外遊曆多年,身手不錯,那些臟東西進了飯菜裡,昭昭吃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呢?
再往壞處想,這些人投放的不是迷情之物,而是毒藥呢?
昭昭差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顧行之咬緊後槽牙。
他明明交代過,嚴加把守,各處都是。
就算後廚那邊是大家共用的,也不能掉以輕心。
他見多了陽奉陰違的人與事,卻不曾想,這些隨行護衛亦是如此。
簡直可恨。
·
被雙瑞抓住的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圓臉,眼睛很大,左眼的眼尾處有一道疤,不長,但破壞了他整張臉給人的觀感。
顧行之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刀傷。
年紀輕輕,臉上帶著刀疤。
他眯了眼,往官帽椅坐過去“亡命之徒?收了人錢財,所以到驛館乾這種掉腦袋的事情?”
“郎君說什麼?”
那男人似乎根本就聽不懂顧行之的話“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到廚房去拿吃……”
“你不承認沒關係。”
顧行之懶得跟他囉嗦,冷冰冰打斷他“我是在野之人,手段也多,真的失手弄死了你,難道還會有人為了你來治我的罪?
你知道淩遲之刑吧?我總是聽人說,卻沒親眼見過。
用刀子,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的削下來,最後隻剩下一具白骨。
至於你的雙耳,鼻子,也都是要割掉的。”
他笑的陰森“聽起來很刺激的樣子,或許你是個好人,很願意助人為樂,樂意讓我拿你試試手,見識見識這淩遲之刑究竟是什麼樣的。
或是,人彘也行。
不過人彘太浪費時間了,還要把你泡在缸子裡,泡上很久。”
他轉著手上的扳指“雙瑞,給人剔骨,會不會?”
雙瑞哪裡會這些。
就郎君剛才說的那些,又是淩遲又是剔骨的,還有做成人彘什麼的,他聽著都覺得頭皮發麻。
但郎君他並不是在嚇唬人。
他想了想,並沒有直接配合顧行之,而是搖頭說不會“郎君還沒教過這個。”
顧行之又笑了。
方才的森然褪去幾分,多出些爽朗“行,那今天就教教你。”
沒有人知道顧行之的短刀是放在那裡的。
他抽出短刀,刀鞘很漂亮,一看就是士族郎君用的東西,光是鑲嵌著的那些寶石,隨便弄下來一顆,隻怕都夠尋常百姓大半輩子過活的。
刀出鞘,開過鋒,寒涼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