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駭人的。
那年輕男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顧行之從椅子上起身,緩步靠近。
他驚恐看顧行之“不行……不,你……你這是……你是動用私刑……你不能……啊!”
顧行之話不多,手起刀落,短刀直挺挺刺入男人肩窩處。
鮮紅的血湧著出來,他甚至握著刀柄,把刀身轉動,在男人的皮肉裡轉起刀。
短刀貼著骨頭刮過,男人疼的臉色發白,幾度險些昏死過去。
“疼……啊疼!”
“我說了,殺了你,也不值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動私刑?”
顧行之似乎真的不解,眼底閃過茫然。
“你……你……”
“再問你一次,飯菜裡的東西,是不是你下的。”
其實就是他。
被雙瑞抓了個現行了,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顧行之難道不信雙瑞反而信他的?
但他還是問。
問完了,短刀往外抽了些。
男人立時倒吸一口涼氣,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說話。
“啊——”
顧行之手勁兒一沉,短刀又深深刺入男人傷口裡麵去。
他嘖了聲“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雙瑞,去弄一碗鹽水,再放些辣椒油在裡麵。”
雙瑞誒的一聲應下就要出門,男人再扛不住,連連點頭“是我,是我放的,是我!彆弄了!我都說!”
短刀拔出來,顧行之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
本來要把刀身上的血跡擦乾淨的,看了一眼那方手帕,皺了皺眉,叫雙瑞“帕子。”
雙瑞會意,拿了自己的遞過去,眼角餘光瞥見那方帕子,立馬懂了。
那是去年郎君回京,大公主送的。
帕子下麵繡著一隻兔子,因為大公主屬兔。
但那個兔子繡的歪歪扭扭,她要不說,根本看不出來是兔子。
郎君收下之後嫌棄了很久,大公主好生生氣,兩三天沒理郎君。
然後郎君就一直把這個帕子帶在身上了。
後來顧行之從那個男人口中得知,他確實是收了錢,而且他家裡人性命也被拿捏著,但究竟是什麼人給他的銀子,他不知道。
他也不曉得他們這一行到底是什麼人,隻是為了一家老小活命,也確實是窮怕了,為了那些銀子,才乾這種事兒。
顧行之將信將疑。
畢竟此事太過冒險,尤其是還有人配合。
他眉心一動,吩咐雙瑞“去把下午那個男人按住,一起綁了,讓禮官……算了,安排咱們自己的人,送他們回京,交給肅王。”
跪在地上的男人瞳孔一震“肅……肅王……?”
顧行之冷冷乜他,嗤了一聲“連我們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你也敢下手,你究竟是被人轄製,還是彆的,自然有人調查清楚。”
“不不,我真的是……”
顧行之嫌他聒噪,皺著眉,索性讓人把他的嘴給堵上了。
調查真相這種事情,他其實沒有那麼擅長。
他擅長的是直來直去。
刑訊逼供倒更適合他。
但他知道人心複雜。
有些人培養死士,所謂死士,不光是說一旦被俘就自殺,還有一種,就活著,受審,受刑,然後說出來的東西,真真假假,讓人捉摸不透。
這些門道他都知曉,但於此道真是沒那麼精通,主要是覺得很煩。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把人送回京,交給趙禹兄弟發落。
事關昭昭,趙禹也好,趙行也罷,回稟到官家那裡,官家不會善罷甘休。
說不定……
顧行之垂眸。
他雖然不喜歡這些事情,但生在顧家,自年少時便與天家公主定下婚約,他還不至於一竅不通。
朝廷有內奸,通敵叛國,官家要肅清,動作一旦大起來,那些人說不得狗急跳牆,非要攪得天下大亂,要麼伺機行事,要麼趁亂逃脫,無外乎如此。
隻是動了這種肮臟心思,更該千刀萬剮。
昭昭是女孩兒,養在宮裡,朝廷大事一概不知,那些事情,與她有什麼相乾?
再怎麼狗急跳牆,也不該把心思動到她身上來。
雙瑞很快去而複返,臉色卻比之前還要難看。
顧行之心下一沉,突然就明白過來“人跑了?”
雙瑞果然點頭“人已經不在了,奴才去問過,他是一刻之前剛剛離開驛館的。底下的人倒是也看著了,可他畢竟沒有做什麼,說是住夠了要走,雖說時辰看著不對,但也不可能攔著他不叫他走……”
他越是往後說,越是沒有底氣,因為顧行之的臉色實在是太過難看了。
其實驛館下榻入住,是都要登記名冊的,而且還要核對名帖以及通關文牒這些東西。
隻是現在出事了,細細想來,那人的通關文牒和身份名帖隻怕都是造假出來的,就算去查證,也不會有什麼用。
顧行之連說了好幾聲的好“果然是有備而來。”
他又冷眼去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年輕男人“這樣你還敢說是收人錢財,一家老小的性命被人拿捏著,不得已而為之?”
那男人連連搖頭,不知道有什麼想要說,可是嘴巴裡麵塞著布團,又說不出口來。
剛好顧行之也不想再聽他廢話,沉聲吩咐雙瑞“讓人送他回京,晝夜趕路,不要耽擱,交給肅王,把那個男人的事情也一並說給肅王聽。”
他略想了想,到底不放心,眸色也跟著一並沉下去“你親自帶人押著他回京去,肅王麵前你也回話,彆人我不放心。”
雙瑞吃了一驚“郎君,可是您……”
“你去,我護著公主不妨事。”
其實現在最好是不要再往前走。
這一路上的行蹤,怕是都被人給泄露出去了的。
才剛剛出了京城,就遇到這樣的事情,那些人是迫不及待要下手了,多幾日都等不得,所以在京畿附近這樣冒險。
至於是朝廷裡的內鬼泄露的,還是這一行隨行護衛中本來就有內奸,說不好,也都有可能。
但這事兒要跟昭昭商量。
她把貴妃看得比什麼都要緊,貴妃特意吩咐她去陳郡坐鎮的,隻怕她不肯輕易不去。
顧行之垂眸,站起身來“你現在去收拾東西,即刻啟程,餘下的事情都不用你管了,也不必操我的心,我還顧不住自己?要你擔心這些。”
話音落下,他再沒看雙瑞,背著手,提步出了門,又往樓上趙曦月的房間而去了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