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蒙麵男人的麵巾被摘掉,瞧著也不過三十出頭,正是壯朗的年紀。
他其實生的也算不錯,眉眼周正,反正這張臉要是走在大街上,人人會先入為主覺得他是個讀書人,無論如何也不會想他是個刀口舔血過日子的殺手或死士,又有一手那樣俊的功夫。
趙禹坐在官帽椅上,男人被綁在刑架上。
他合著眼,連看都不肯看趙禹幾人。
趙禹歎了口氣“有心給你個機會,你自己不肯惜福,不過想想也算了,像你這樣刀口舔血過日子的人,應該是無妻無子的,家中沒有牽掛,才會這樣行事,孤身一人,死了也沒什麼可惜。”
男人眉心卻動了下。
趙行和袁道熙都看見了,兩個人卻都沒說話。
趙禹見狀,淡淡的哦了一聲“你與人做死士,竟然還有妻小?”
“禍不及妻女。”
男人突然睜開眼,咬著後槽牙說了這麼一句。
趙禹眯眼“是你主子這麼跟你說的?”
男人就又不說話了。
“該交代的,你交代清楚,本王從輕發落,你幕後之人被抓,你從其就自由了,天高海闊,本王還能給你一筆錢,帶著你妻女家眷改頭換麵,重新開始生活,不好嗎?”
“肅王不必浪費口舌了。”
男人冷笑了一聲“王爺既然知道我是死士……”
“可你這個死士,卻還好好的活著,被本王活捉了。”
男人麵色一變,整張臉上的神情都完全僵住了。
死士嘛,是不會也不能被活捉的。
他身上該藏著毒,隻要有落入他人手中的危險,就要服毒自儘,這才叫儘忠。
可他沒有。
趙禹翹著二郎腿,靠在官帽椅的椅背上“你無非是想和本王談條件,直說吧。”
男人喉嚨一滾“肅王還真是……是主子小看了肅王,今日才會行動失敗。”
他突然把目光落在了袁道熙的身上。
袁道熙嗤了聲“不然你就能殺了我這個倒黴蛋了?”
男人眸色沉下去“袁郎中的功夫,可真不怎麼樣。”
袁道熙也不生氣,反而笑了“天下皆知我袁道熙詩詞文章是一絕,從沒人說過袁子明身手了得,可敵千軍,我功夫不怎麼樣,你不也沒能殺了我嗎?”
男人眼皮壓下去,在眼下掃出一片陰影來“那是你運氣好。”
趙行哦了一聲把話接過來“所以你主子運氣不好,你跟了這種渾身沾滿黴運的主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東拉西扯的,趙禹不開口,袁道熙和趙行兩個人就陪著他胡扯。
可偏偏這兩個無論請談闊論,還是與人逞口舌之爭,又何曾是落於下風之人呢?
男人論功夫打不過,這會兒打嘴仗也打不過。
他忽然之間就閉上了嘴。
他不開口,趙行和袁道熙當然也不會主動跟他說話。
趙禹點著扶手,好半天才催了一聲“你想好沒?”
語氣雖然還是平平淡淡的,但似乎有些不耐煩。
男人抿了抿唇“肅王就這麼點兒耐心嗎?”
“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
趙禹嘖聲站起身來“你不開口,本王也能查出線索。你主子這麼急著派你倒刑部官署來冒險,不就是因為那些信裡有關鍵證據,隻是當初我們都忽略了而已。
現在心思全都在這些信件上,總能查出痕跡來。
所以你說了,隻是給我們省些事兒,少花費我們些時間,也不耽誤什麼工夫。
你不說,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無非多花些時間調查清楚,僅此而已。
你說與不說,對結果是沒有影響的。
是本王在給你機會,而不是你占得先機,有資格跟本王討價還價。
弄明白沒?”
男人呼吸一滯。
他知道趙禹。
心狠手辣,手段高明。
這樣雷厲風行的人,將來的確能做明君聖主。
他要什麼,該做什麼,太清楚了。
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達成目的。
又聰明,又有才乾。
他也勸過主子。
就算要到刑部來取東西,最好換個時間,不要趁著趙禹趙行兩兄弟都在的時候來。
袁道熙那個腦子已經讓人很難應付了,還要加上趙禹和趙行。
主子確實是太著急了。
本來可以更穩妥一點。
主子要賭。
賭趙禹反應沒有那麼快。
要的就是那麼須臾時間而已。
事實證明,差的也確實就是須臾。
哪怕今天趙禹回來的再遲那麼一會兒,眨眼的工夫,他也能取了袁道熙性命。
既能把東西帶走,又能殺人。
主子其實算準了每個人,連袁道熙會把信件帶在身上,會禁閉刑部官署,他都算到了的。
隻可惜,運氣不好。
確實是運氣不好。
“我——”
男人開了口,卻把尾音拖長。
他總算正經八百的抬起頭來,看向趙禹“王爺方才所說,絕不食言?”
“君子一諾,駟馬難追,本王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
趙禹背著手,盯著他看。
男人似乎心內是在做著掙紮的,良久後,眸中的堅定全都散開了。
他重重一聲歎息“我是替會稽郡公辦事的。”
魏晏明?!
三人皆是震驚。
怎麼會是他。
但似乎又……合情理的。
在朝中難有出頭之日。
要賣國求榮,求的是一個封王拜相的機會。
魏家,可不正是如此嗎?
因為有會稽郡公的封贈,所以嫡支不能入朝為官,旁支的孩子到底隔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