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由檢大明第一敗家子!
“曹文詔從背後捅了建奴一刀?”
“莽古爾泰調集三萬鐵騎,疾馳北歸,回援他們的老巢鹿鼎山去了?”
“這麼說,遼西之地隻剩下不足五萬精兵?”
……
毛文龍眉頭微蹙,默默翻閱著七八頁飛鴿傳書過來的軍情消息,靜默如入定老僧。
唯一動彈的,是他的兩隻眼睛。
越來越亮。
酒宴之上,??耿仲明,尚可喜,孔有德三人,麵無表情,端然而坐,對眼前之事似乎渾不在意。
手裡有槍,??遇事不慌。
無論是高麗國境內,還是遼東遼西戰事,??對東江鎮的這些老兵來說,似乎都不是什麼大事。
甚至,就連大明朝廷,好像也就那麼回事。
他們等待的,不過是大帥毛文龍的一聲令下。
“遼東侯曹文詔……”
沉默良久後,毛文龍的目光終於停在這幾個字上,久久都不曾挪開。
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舒展起來。
“吳襄、祖大壽、祖可法、祖澤潤、劉天祿、張存仁……一群宵小之徒,也敢試圖分土裂疆?”毛文龍低聲說道
“還有那個吳襄的兒子,吳三桂,聽說年紀輕輕就有萬夫不當之勇,熟讀兵法,頗有韜略與計謀,你們三個,誰願滅殺之?”
孔有德霍然起身,怒吼一聲“某願往之!”
毛文龍微微搖頭,道“孔有德聽令。”
孔有德躬身抱拳聽令。
“命你率麾下兩萬精兵,橫掃高麗國境內,最好將那個謀權篡位的金氏打壓到漢城一線。”
“記住,??不可敗。”
“鎮壓高麗,而非滅國之戰,不許你肆意殘殺百姓和投降兵卒,更不許你禍害高麗王室。”
孔有德猛然抬頭,看向毛文龍大帥,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道“大帥,以咱手裡的兵力,便是橫掃天下、鎮滅高麗也不在話下……”
“滾。”
毛文龍淡然吐出一個滾字,讓孔有德鬱悶不已。
不過,他再沒敢廢話,領了兵符便快步離去。
“尚可喜聽令。”
“末將在!”
“令你自領精兵兩萬,重建東江鎮,並鎮守東江鎮七個月,無論任何理由,丟失城池者,斬!”
“末將遵令!”
尚可喜領命而去。
然後,大殿裡便是一陣莫名的壓抑和沉悶,??毛文龍手捏一支調兵虎符,??伸出兩根手指,??在上麵輕輕撫摸不已,似乎有一難題委實不能輕易決斷。
“大帥……”耿仲明欲言又止。
“罷了,你自領三萬老兵,去遼西一帶打獵去吧。”毛文龍沉吟幾聲,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將手中虎符扔給耿仲明。
耿仲明麵現茫然之色,道“大帥,咱們現在有槍有炮有兵卒,給末將三萬鐵騎、一萬火器營,足以踏平遼東之地……”
不待他把話說完,毛文龍便站起身來。
“兵者,詭道也,”毛文龍淡然說道“當你以為要占便宜時,可能便是要吃一個大虧;同樣的,當你覺得勝券在握時,也可能便是你遭受滅頂之災日。
耿仲明,你向來勇武過人,且性情沉穩,狡猾如山中之老狐。
故而,本帥才將最棘手的任務交付與你,切記不可貪功冒進,你若不聽將令,擅自攻城略地,就算是你將整個遼東遼西之地給我打下來,我也必殺你。”
毛文龍的聲音略帶沙啞,顯得有些低沉,但給耿仲明的感覺,卻比聲色俱厲時更加令人心驚肉跳。
“末將、遵令!”
領了兵符,耿仲明快步離開。
“九月,秋高氣爽,適合打獵。”
“逐鹿中原,為時尚早,那就、兵指鹿鼎山。”
毛文龍在大殿深處負手而立,靜靜的望著一抹斜陽透過大殿門窗,灑落一地的金色光斑,應是歲月流逝時,在大地上遺留下來的傷痕吧……
……
遼東之地,黑河岸邊。
一條高大山脈蜿蜒千裡,猶如一條麵目猙獰的遠古蒼龍,靜靜的趴伏在大地上,山上終年積雪不化,隨著山勢放緩,向陽的一麵則形成一大片遼闊的緩衝地帶。
古木森嚴,萬物瘋長。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極目遠眺,兩條鐵軌由東麵的苦兀島一線蜿蜒而來,一直通往南方。
沿途每隔數十裡,便有一座灰色城堡,即可充當鐵路站台,也是屯兵之地。
大片大片的墾荒地,分布在鐵路兩側,看上去就十分的壯觀。
玉米,大豆,小麥,高粱,番薯,藥材……
“真是一塊風水寶地,種什麼長什麼,怪不得萬歲爺要我曹某人經略此地。”端坐在馬背上,曹文詔感慨不已,對身邊幾名將官笑道。
“侯爺,野人女真諸部落最近終於消停下來,要不要讓大軍進山搜剿?”一名參將躬身說道。
“窮寇莫追,”曹文詔道“萬歲爺傳來旨意,要咱們學會人情世故呢。”
“人情世故?”
諸將有些不解的齊聲問道。
曹文詔歎一口氣,苦笑道“剛開始本侯也不是很明白,不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廝殺,本侯終於領會到何為人情世故;
很簡單,就是打倒一部分,拉攏一部分,分化另一部分。
剩下的那一些部分,則分給他們土地、田產、和咱們淘汰下來的火器,讓他們成為咱大明的兵。”
諸將紛紛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