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魏!
楊信陽冷冷看了胡腕一眼,反手從案板上扯下一條豬蹄,又摸起擱在火盆邊上的一雙鐵筷子,在火盆裡撥撥戳戳,然後夾起一塊杏核大小的炭火,迅捷移向豬蹄。
這當兒,整個廚房都愣住了,時光如同停滯,須臾,便聽見炭火落於豬蹄上“滋滋”地燒灼,聲音雖然細微,寂靜中卻如同雷聲掠過,驚人心魄。
那根生豬蹄上的炭火依然明亮,如同鑲嵌著一顆紅豔的寶石,眼見得一絲絲向肌膚裡陷落,與此同時,一股青煙嫋嫋上升,青煙飄處,香氣撲鼻。
爾後,炭火漸漸變暗,變黑,卻已深陷肉中。
楊信陽麵色依然淡淡,將黑炭從容取下,擲於盆中。
眾目睽睽之下,一隻玲瓏剔透的黑色花瓣在生豬蹄上生成。
廚房內大家目瞪口呆,都愣住了。
一朵梅花五隻瓣,楊信陽一如既往,不急不躁,烙成一瓣再添一瓣,像一個心誠藝高的工匠。一會工夫,一朵梅花在生豬蹄上烙成,清清晰晰,活靈活現。
楊信陽側目看看,似覺有不儘人意處,又將鐵筷子在火中燒紅,移到“花瓣”四周修修整整,隨著青煙短短促促地升騰,這朵梅花亦漸趨完美,無可挑剔,這時楊信陽方擱下手中的鐵筷。
一陣烤豬蹄的香氣在廚房內飄蕩回旋,幾個年紀小的夥計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唾沫。
楊信陽施施看向胡腕,“胡老弟,這隻豬蹄隻是我拿來練練手,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也是不說,若是不說,這梅花就開到你臉上去了。”
胡腕軟趴趴靠在火盆邊,身子似被抽乾了氣力,“你夠狠,看來程主辦看走眼了,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隻要我知道的,都會說出來,隻不過,你知道了這些事,不過是死得明白一些而已。”
楊信陽看向曹洛,曹洛眼中毫無一絲不忍,隻有欣喜,楊信陽點點頭,“誰叫你們來的?”
——
申屠宗的身手,從禦膳坊脫身完全不是個事兒,他離了禦膳坊,果然如楊信陽所料,奔到巡捕司前便明白自己詭劍道的身份,隻會惹起更多麻煩,按了楊信陽的指引,轉身來到書院之外。
書院不比高武劍莊,申屠宗找了個無人角落,輕鬆翻牆進去,依著指點,找到曹洛所在,登時愣住了。
城主家的上門劍客,元汶祥正奉了城主之命來接城主千金,雖然時隔多年,然則仇人那張臉,申屠宗還是一下子認出來了,他手中指節咯咯作響,呼吸變得急躁起來,恨不得當場上前拚個死活。
可是申屠宗終究還是忍住了,他看見元汶祥腰間那柄長劍,又想起自己的鐵劍並無帶在身上,一想到鐵劍,又想起被圍堵在禦膳坊的楊信陽,幾個呼吸下來,申屠宗消失不見了。
曹婉本想趁著月休溜出去找好吃的,可是知女莫若父,城主早就想到此遭,專門叫了元汶祥來帶她回家——
曹婉不情不願,嘟著嘴跟在元汶祥身後磨磨蹭蹭,口中不斷哀求,讓元汶祥先帶她去馬行街逛一圈,元汶祥板著臉不為所動。
忽地一個女同年跑過來,手中似乎握著個東西,還沒靠近曹婉五步便被元汶祥的掌風震開。
那女孩子摔到地上,一臉駭異,曹婉奔上前,將她扶起,“你找我?”
那女孩兒點點頭,塞給曹婉一個紙團子,轉身跑開。
元汶祥方要阻止,曹婉已經將紙團打開,從裡麵掉出一枚釵子,“小姐,這東西來路不明,怕是……”
元汶祥話音未落,曹婉已經尖叫起來,“快去禦膳坊!”
聽得曹洛被圍困在禦膳坊的消息,元汶祥也是臉色大變,長劍一拔,恨不得立馬奔過去,殺他個七進七出,卻被曹婉一把拉住。
“元師傅,此時急不得。”
元汶祥一愣,這妮子怎麼這當口反而冷靜下來了?
曹婉不愧是城主的女兒,最初的緊張一過,登時冷靜下來,表姐說在禦膳坊被暴民圍住,必然非同小可。
單憑元汶祥一人殺過去,就他的身手,解圍不難,難的是如何不傷人命。
元師傅是自家座上賓,這點全城都知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街頭刺客互殺,若是元師傅傷了平民人命,怕是要大損父親的威望,特彆是當下夏國商館大肆活動之時。
“先去找巡捕司。”
元汶祥被曹婉背在背上,展開輕功,頃刻間來到巡捕司外,找到邢捕頭,道明來意,邢捕頭聽了,卻是將信將疑,“小姐,城主有令,調動一組以上的捕快行事,得有指揮使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