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遠城石府,清晨。
院落之中。
一把小小的素麵紙扇破空而出,在空中斜斜一旋,攤展開的扇麵如刀,輕鬆割下半片柳葉來。
柳葉本該順著風飛離而去,卻又被扇中的芯骨夾住,隨著紙扇的回旋一同落到擲扇人手中。
擲扇人手指一銜,將這半片小小柳葉夾住,而後目光一凝,指尖勁力注入柳葉之中,再一出手,柳葉斜斜飛上天去,釘上五丈以外的海棠樹乾。
那一株西府海棠一陣搖晃,降下片片淡紫色的花雨。
美景、美人,讓人如墜畫中。
花還未落儘,那人又將手中折扇擲出,淩厲扇風到處,海棠花瓣跟在其後隨風舞起,連風向亦跟著有跡可循。
隻可惜海棠無香,否則撲麵香風更令人如癡如醉。
青竹含著淺笑觀看自家少爺練功,忽得看到東方朝霞來處,一隻藍眼白鴿已飛入院中,若不阻止,白鴿便要被這陣如刀的風力割傷了,便驚叫地“呀”了一聲。
那擲扇人顯然比青竹更早的發現了傳信白鴿,身子輕盈一點,下一步已踏在了擲出的折扇邊骨之上。
扇身一墜,風漸停,落紅滿地。
那人隻著單衣,微微喘著息,朝青竹一擺手,又一臂抬起,傳信的白鴿在低空旋了一旋,便停在他指間。
青竹會意,拾起隻帕子來浸進預備好的水盆中,又取了一旁的暖水釜中倒了熱水摻和進去,攪至水溫暖熱,便擰了熱帕送到那人邊上,口中道
“二爺,您這【摘葉飛花】的功法練得真俊,且擦擦汗吧。”
石廣瀟接過熱帕,撫了撫額前頸後,又一邊閱著信鴿傳來的字條。
青竹又問道“二爺向來有晨間習武的習慣,隻是日前都是習老爺的那套【破泰山拳】,這一月以來練得卻是【摘葉飛花】的暗器招式。青竹不解,這是為什麼呢?”
“【破泰山拳】剛猛無儔,前有父親開門立派珠玉在前,後有大哥青出於藍,他二人的拳意我便是再練十年也達不到。還不如專精個我趁手的。”石廣瀟隨口答道。
青竹輕輕點了點頭,又接過石廣瀟遞來的汗帕。
石廣瀟又道“現在是幾時了?”
“剛過辰正。您卯初起床練武,已過了一個半時辰。奴婢這就去服侍您早膳,稍後還要去給兩位夫人請安。”青竹回道。
石廣瀟瞥了青竹一眼,略一昂首,青竹忙道
“青竹知錯了,如今……該自稱妾身才是。”
“嗯。”
石廣瀟應了一聲,青竹便扶著石廣瀟手臂進了小間用膳,口中問道
“是哪位少爺傳來的信,七爺還是五小姐呢?”
石廣瀟道“是五妹玉舒”,說罷搖搖頭輕歎一聲。
青竹聽出石廣瀟這聲歎息中大有無奈之意,便笑道“可是她又寫信來抱怨京中生活?”
“她性格張揚,素愛惹事。”石廣瀟閉目一歎:
“日前寫在國子學大出風頭也就罷了,這次又寫端陽節時將祁丞相獨孫當眾排揎了一番!我若早知道她去一回錦陽便要翻出這麼多的花樣,早先便不讓他去了!”
青竹微笑道“五小姐聰明伶俐,想來她做事必有幾番她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