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太師一口將杯中茶喝完，“丞相，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大漢已經慢慢起勢了，而我們北莽則動蕩不安，皇上陷於紅衣大祭司之死的悲傷之中不可自拔，這等情形，像極了當初我們北莽起勢，而大漢那小皇帝劉琪、劉寰的樣子，不務正業，不理朝政，任用奸臣。將會導致亡國滅種之危啊！”
荀懿沒有接聞太師的話。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而且大漢皇帝劉琪、劉寰之死才過去多久，劉寰的頭頂骨還在皇後的宮中把玩。
用劉琪、劉寰來和北莽皇帝耶律雄基相比，實在是大不敬。
這等話，也隻有聞太師敢說出來。
聞太師有什麼不敢說的，他哪怕當著皇帝的麵也敢說，隻是現在他見不到皇帝而已。
“丞相，現在皇上動不動就閉關，將自己弄得和紅衣大祭司一樣。可是當初紅衣大祭司那是選好了儲君才能這般做的，皇上呢，他還正當壯年，他還沒有子嗣，我們北莽還沒有儲君，他如何能步紅衣大祭司的後塵呢？”
“現在皇上是朝會不召開，大臣也不接見，隻是通過批閱奏章才能知道事情在流轉。可是誰能保證，這些奏折不是宇化田那個閹人弄的鬼呢？”
到了這個程度，荀懿不得不說話了，“太師，一般的事情，我領著內閣就處理好了，也不用皇上操心。至於必須由皇上定奪的，的確是皇上在親自批閱，我也進去過，見過皇上。這一點太師絕對可以放心。”
“那宇化田雖然弄權，可是這等事情他還是不敢做出來。”
聞太師大聲說道，“現在也隻有丞相你和宇化田兩人能見到皇上，其他人，哪怕是皇族中人也見不到。”
“我自然是信得過丞相的，可我絕對信不過宇化田。”
“先不說彆的，就說蜀中派兵，和遠征軍陸長生一起攻打天竺之事，如果按規矩啟奏皇上，估計要四五天才會有消息出來。兵貴神速，我這次過來就是想要和你商議一下，我準備發兵。”
荀懿一驚，“發兵？”
“太師要何時發兵，又要發兵何處？”
聞太師看向地圖，“我明日就要發兵，發兵蜀中。”
“蜀中？”荀懿越發吃驚。
“上次我們兩路大軍圍攻蜀中，血戰數月，依舊無功而返，太師為何想要再次去攻打蜀中？”
“這蜀中民風彪悍，有天險可依，易守難攻，這也是鄧驍能在多年來在大漢屹立不倒的原因。現在皇上閉關招魂，宇化田又和我們不對付，多有為難，太師此時要發兵，並非好時機啊。”
聞太師眼眸中有堅毅之色，“此時就是最好的時機。”
“蜀中準備稱帝建國，與那臨安劉秀珠必定水火不容。而曾秀全正在和霍無缺一直撕咬，根本無暇他顧。蜀中就這麼大，兵力隻有這麼多，一下被抽走了近十萬兵馬，又沒有援兵的情況下，絕對抵擋不住我的大軍進攻。”
“我會同時命天河守軍佯攻，牽製住大漢赤壁的兵馬，讓大漢天河守軍不敢輕舉妄動。陸長生帶著蜀中兵馬一下子趕不回來，這蜀中孤立無援，又少兵馬，我絕對有把握拿下蜀中。”
荀懿說道，“太師乃百勝將軍，從不打無把握之仗。隻是這一次……”
見荀懿說話吞吞吐吐，聞太師急了，“丞相，這一次可是最好的機會啊。”
“蜀中是我北莽心頭大患，那鄧驍和蜀兵的戰鬥力要遠超湘軍和臨安兵馬，蜀中不滅，大漢難除。”
“我這一趟過來，隻想見皇上一麵，請他許我帶兵出征蜀中。我敢立下軍令狀，一定將蜀中獻給皇上。”
荀懿不語。
聞太師急了，“丞相，你還在猶豫什麼？”
“你可發現，當初皇上還是幽王的時候，你一直陪伴在身旁，南征北戰，所向披靡，無往而不利。可是現在呢，我們是不是和大漢越打越交織，越打越勝負難料？”
“無論是先前的蜀中，還是後來的赤壁，我們都沒有獲勝啊。”
“先前紅衣大祭司就說過，大漢是一條巨龍，隻不過有一段時間它生病了、沉睡了。可是一旦這條巨龍病好了，醒過來了，那可是會吃人的。它一口就會吞下城池，就會給我們北莽帶來滅頂之災啊。”
“那個陸長生，他先是成立了什麼大漢英雄聯盟，將四分五裂的大漢又聯係了在一起。雖然後來又散了，可是誰能保證他們不會重新聚攏起來嗎？”
“還有，天竺並非小國，一旦他們得到了天竺之地，那些資源、糧草、軍餉，那將是源源不斷啊。以那陸長生之勇猛，以那可以與丞相你媲美的孔八鬥輔佐，陸長生要是再得到那天竺之地，丞相你可有把握勝他？”
荀懿臉色有些難看，“那陸長生得到了太多的支持，臨安劉秀珠全力支持他，那蜀中鄧驍這一次連老家都不要了，也要抽出這麼多兵馬給陸長生，可見他們的關係有多親密。”
“那孔瑾之才，實在是我生平所罕見，我未必能勝得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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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太師說道，“所以啊，我們真的不能再等了。”
“陸長生此寮，我隻恨當初在幽州沒有將他殺死，我隻恨在那無邊荒漠沒有將他困死，讓他逃脫出來。他一旦逃脫了幽州，離開了我們北莽，就是龍入大海，放虎歸山，想要滅掉他實在太難了。”
“而這一次，是個絕佳的機會。我隻要二十萬兵馬，發兵蜀中，一個月之內絕對滅掉蜀中。然後再調轉方向，將陸長生及他的遠征軍困死在天竺。天竺也不小，哪怕被陸長生攻克一些城池，總是還能抵擋一下。到時候陸長生就會被我們圍困在天竺，甕中捉鱉。”
“隻要除了陸長生，將他們所謂的大漢扛纛者，所謂的武王傳人給滅了，就滅了大漢人心中的火，斷了他們的根基，從此，這方天下再無我們北莽的對手，從此北莽帝國可以一勞永逸。”
“丞相，哪怕皇上閉關，哪怕皇上想要當紅衣大祭司，我們也能心安，北莽億萬百姓也能心安啊。”
荀懿臉上有些動容，“讓我想想，讓我再想想。”
“太師要出征，京城就會不穩，我心難安啊。”
聞太師眼眸中有狠色滑出，“丞相，我知你所慮之事，我也知道你所顧忌之人。”
“那豁出去了，除掉他，再無後患。”
荀懿看向聞太師，聞太師做出了一個割喉的手勢，堅定而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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