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是你真的能夠給我帶來一座城池,我讓你活著回去又何妨?”
一座城池和一個美人相比,大王子從來都知曉如何取舍,漠北和大慶開戰至今,雖然僥幸得到了太子的情報重創琅晟,卻也隻是重創琅晟,再多的卻是沒有了。
他在邊城的眼線說琅晟已經被找了回來,琅晟失蹤的時候西域聯軍沒有攻占下邊城,琅晟回來了,便是大王子再不想要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更加沒有機會了。
隻是,大王子望著許傾落,心底冷笑,若是在得到城池之後,他不介意失信一下,用麵前的美人獎勵一下自己。
許傾落對大王子的心思知道嗎?
她不是他肚子中的蛔蟲,自然不會猜測的一清二楚,隻是大王子對她不懷好意,她對大王子也沒有什麼好心。
此刻看著大王子已經漸漸的相信了自己,許傾落將後麵的話繼續了下去“好叫殿下知道,二殿下已經帶著我的信物去與大慶和談了,現如今我估計著應該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若是大殿下有心”
許傾落的聲音一字一頓“何妨做一隻背後的黃雀呢?”
許傾落身上有毒藥,可是大王子顯然從太子那裡了解她不少,看似對她沒有什麼防備,實則防備甚深。
而且若是大王子真的那麼容易便被人害了的話,沐卿有無數的機會。
沐卿要的是大王子不能夠再妨礙他,並且也要讓自己不要沾染上一絲半點兒的糾葛。
而許傾落現在,便是引著大王子自己去送死。
大王子的眼中現出的是野心的光芒。
黃雀在後,若是他得到了沐卿和大慶的協議,那麼一則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得到一座城池,二則是可以狠狠的在背後捅沐卿一刀。
和大慶勾結的名聲,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不論是真是假,是進是退,自己都吃不了虧。
大王子雖然比起沐卿來說是個莽夫,可是他能夠和對方對峙這麼多年,憑借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出身還有排行。
——
琅晟放下了手中的密信,上麵是許傾落的字跡,他認得清楚,畢竟他曾經將許傾落的每一個字都臨摹了百遍,都細細的揣摩了無數次。
“師兄,許姑娘救災在上麵說的什麼?看你這出神的樣子。”
南宮墨看著琅晟在那邊出神的樣子,忍不住好奇詢問,眼中也有些焦急。
實在是誰都沒有想到,許傾落沒有等到人救,就來了信,還是漠北二王子的人幫她送的信“是不是那漠北人有什麼陰謀詭計?將那送信的人抓住,我有的是法子讓他鬆口。到時候保證好好的將許姑娘給你救回來!”
南宮墨看似輕佻沒有定性的樣子,實則內裡也自然有毒辣手段。
畢竟當年都是異門的人,都是在那位性情狠毒莫測的師傅手下出來的。
本質上總有那麼點兒相似的東西。
琅晟緩緩的將信對折,再對折。
他微笑起來,從被救回來之後便始終沒有笑容的臉上終於有了活氣“她不需要人救,她比我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厲害,去,讓非天過來,我們這一次,要好好報我那一箭之仇了!”
琅晟在笑,可是眼中的淩厲卻是讓他那張因為重傷還有些蒼白的臉也染上了鋒芒。
這封信是許傾落親筆所寫,沒有受到任何脅迫,自願寫的,在其中,許傾落將她和沐卿的一些交易說了出來,他們幫沐卿對付沐然和公子衍,沐卿主動與大慶議和,且異門的許多情報,順便加上大王子那支軍隊的一些情形。
隨著許傾落的信一起送來的還有沐卿的手書一份,其中以漠北二王子的身份主動提議願意與大慶休戰修好。
當然,許傾落的信中所寫都是經過篩選的,她和琅晟之間自然是不好互相隱瞞,但是有些事情也確實是不能夠讓他知道。
比如許傾落信裡雖然沒有明說,卻是讓琅晟看著信以為她是在沐卿那邊。
若是讓琅晟知曉許傾落在沐然那邊,恐怕他現在根本是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
“將軍,真的要如此做嗎?”
非天麵上有些為難,望著琅晟麵前那張邊城詳細的地形圖還有旁邊那份議和書,隻覺得心裡一陣慌。
這兩樣東西平日裡就能夠要人命,更何況是送給漠北人。
其中任何一樣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琅晟的下場都不會太好。
他前段時日中伏,軍中那些京城派來的將領可是有不少個蠢蠢欲動,隨時等著抓他的把柄的。
“落兒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既然說讓我準備這些東西,那就定然已經做好了打算,這個世上,她是最不會害我的一個人。”
琅晟堅定的道,在那張議和書上蓋上了自己的將軍印子,然後將其慢慢的折起。
更何況,他沒有給非天說,即便這真的是個陷阱,許傾落落在漠北人手中的話,他也會睜著眼睛往下跳。
——
“殿下,我們是在葉赫穀那邊截到的這份協議,那些二殿下的人剛剛與大慶人分開,我們也是趁著他們高興大意的時候出奇不意才將東西到手。”
一個武士雙手捧著一卷軸送到了大王子的跟前。
沐然望著那卷軸,眼睛中滿是誌得意滿,隻是他到底是和沐卿交手那麼多次,該有的警惕還是不少的,對著旁邊坐著的許傾落一頷“你給本王打開。”
許傾落似乎有些訝異,在大王子威脅的眼神下,盈盈起身,然後接過那武士手中的卷軸,在大王子灼灼目光的盯視下,走到他的身前,一下下的將卷軸鋪展開來。
那上麵赫然是一張城池地形圖,詳儘的每一個點都清晰記載,除了琅晟,邊關乃至於大慶都無人能夠拿出這麼詳儘的邊關城池圖了。
大王子望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卷軸,這上麵的城池,就是阻隔了西域,阻隔了漠北鐵騎進軍中原無數載歲月的總是攻不破的邊城。
他的指尖忍不住的在上麵摩挲“好,好,好,果然是有誠意,看來真的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這麼詳儘的邊城布防圖,琅晟可真是夠舍得的。”
大王子看著許傾落的眼神充滿了奇貨可居的光芒。
他突然間現這個女人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價值,也許他能夠用許傾落換取更多的,現在大王子反而是不怎麼氣恨琅晟活著回到邊關的事情了。
琅晟若是不活著,許傾落如何能夠起這麼大的作用。
“你們都暫時下去吧,至於許姑娘,也帶著她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她給我這麼大的禮物,我麼能夠怠慢呢?”
大王子的眼睛手指根本不舍得從那圖紙上離開。
許傾落望著大王子那專心致誌研究的樣子,眉眼低垂,眉目之間卻是一抹極致的冷澀。
東西是真的,也確實是好東西,否則的話大王子也不會相信,隻是,他便真的以為世上隻有見血封喉的毒藥,而沒有循序漸進的東西嗎?
越是看起來好的東西,越是有毒的厲害。
出去營帳的時候,許傾落的指尖微不可察的彈動了下,一點透明的粉末消散在空氣中,再也尋不到絲毫蹤影。
——
“這裡,這裡都是突破口,該死的,我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這邊城隻要掌握了其中布防,原來處處都是破綻,這邊可以派出一隊弓兵,這邊可以讓人引火油燒灼,還有這邊,這邊是放糧草的地方隻要一把火”
對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來說,攻克對方城池的通道放在了眼前,如何能夠不心動,如何能夠輕易放下。
燈火通明,大王子的那雙眼睛中的光比燭火還要明亮,他的眼前恍惚出現一點光暈,覺得有些眼花,眨了眨眼,眼前又看的清楚了,大王子不以為意,繼續看那張地形圖,那上麵不止有邊城的地形,還有大慶邊關其他幾座城池的地形。
大王子想要的可不止一座城池。
眼前又是花了花,掌心下的線條有些莫名的模糊,沐然眯了眯眼睛,黑暗侵襲。
同時間,許傾落站起了身子,望著突然間亂了起來的大王子的營帳,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