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想想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裝了滿滿一口袋。
她站直腰板,單手叉腰看著樹上,地上,撿不完的堅果:“這得撿到猴年馬月去啊!”
“吃多少撿多少,等下兩場雨,掉在地上這些全都會爛掉,撿回去當柴火都嫌重!”周大娘見怪不怪。
她今天專門撿板栗,板栗甜,管飽,她幾個孫子都喜歡吃。
時想想看著密密麻麻的山核桃樹,榛子樹,板栗樹:“大娘,這不像是野生啊!”
“不是啊,這是以前地主種的,改放後,上頭嫌我們這裡山高崎嶇,開辟土地也費勁就放荒了,這些樹可不得瘋狂長嗎?”
周大娘一邊用鐮刀捶板栗殼上的刺,一邊回憶以前的事:“60年鬨饑荒的時候,我們全村靠著這片林子存了不少乾貨,硬是挺過三年饑荒,再好的東西也經不住天天頓頓吃,後來好些年都沒人來撿,吃傷了。”
“難怪。”時想想在地上撿起一顆板栗,剝了殼放進嘴裡。
板栗口感清脆,微微甜。
周大娘看著麵前的小姑娘徒手剝開的板栗殼,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鐮刀。
看上去挺輕鬆的。
她也撿了一顆毛刺板栗,差點沒把她的手紮成血窟窿。
難不成她越活越回去了?皮還沒有小姑娘的厚?
算了,她還是用鐮刀吧,刺紮進手裡怪疼的。
時想想又撿了一大半口袋:“大娘,這麼多山核桃,板栗,你們都沒想過拿去供銷社換錢?”
“路太遠,我們懶得給他們送過去,他們也懶得上山來收。”
時想想:他們窮,不是沒有道理。
“以前倒是有人上山來收,1厘錢一斤,後來被人舉報倒買倒賣,扣上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帽子,遊街批鬥,送到農場改造去了。”
周大娘回憶起以前收錢的畫麵,那一張張票子拿在手裡的感覺真好啊:“後來,就再也沒有上山來收了。”
“誰舉報的?不能是你們村的吧?”時想想裝作隨意的試探口風。
“放屁,我們村窮歸窮,但是我們村出了名的團結,誰要是欺負我們村,我們能按死他。”
時想想的話像是踩到了周大娘的尾巴,她有些激動說:“是隔壁村的吳麻子,他嫉妒我們有錢,就斷了我們的財路,後來我們村知道後,把那小子狠狠揍了一頓,他們村長為了息事寧人,把山上的水源劃給我們村,這事才算完!”
說完,眼神複雜的看了時想想一眼:“昨晚上幸虧我出去打水,不然……嘖,要不怎麼說你這閨女虎呢!”
“嘿嘿。”時想想傻笑,眼珠子一轉:“要是有人願意上山來收山貨,出3厘錢一斤,你們賣不賣?”
“賣啊,這錢賺得跟白撿的一樣。”周大娘忽然回味過來,認真的視線落到時想想身上:“你收?”
時想想搖頭,指了指貓著腰撿山貨的沈岸岩:“他專門乾這個的!”
沈岸岩撿得正開心,沒想到一把火燒到自己身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小沈,你真願意出錢上山來拉貨?”周大娘大嗓門叫住沈岸岩。
沈岸岩站直腰,僵硬的轉過身,擠出一抹笑容,就看見時想想站在周大娘身後衝他搖頭。
哦,他懂了!
“收不了,你們這裡山路太難走了,我在彆地兒能出這個價,你們這裡……”說著便開始搖頭:“除非你們送到山腳下去。”
“我家倒是沒問題,村裡其他人估計不會答應。”周大娘中肯的回道。
真要有人收,還願意出3厘錢,她能卯足了勁兒往死裡乾。
“為什麼?”沈岸岩奇怪的問。
“還能咋地,懶唄!”她是外村嫁過來的,嫁過來後才發現他們村的人跟癩蛤蟆投胎的一樣,懶出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