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知道喬江北並沒有其他意思,可是這三個字眼卻還是讓我心尖一顫,我嗯了聲,沒再說話。
車廂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就那麼又走了十來分鐘,車子便停在了莊園的大門口外。
吳達剛要打方向盤進去,迎麵一輛車卻彆在了我們這輛車的車頭,從對麵走下來一個黑衣大漢。
喬江北一看那個人,眉心輕蹙,可是卻還是搖下了車窗“什麼事?”
那個黑衣大漢快步走到男人跟前,恭敬的喊了聲“喬爺。”
可能是看到我坐在喬江北身側,那個黑衣大漢湊過去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喬江北麵無表情,大漢說完之後,他嗯了聲,而後打開車門下了車,吳達也跟著走了下去。
我坐在車裡,看著喬江北上了黑衣大漢的車,吳達本來也要上去了,而後可能是想到了我,他回身走到我身側,語速極快的對著我道“蘇小姐,你自己回莊園,待在房間裡,哪都不要去,也不要跟任何人走,包括——”
他話都還沒說,對麵那輛車便傳來了喇叭聲,吳達再也顧不得我,轉身跑了過去。
出什麼事了?
怎麼向來以喬江北為榜樣的吳達會表現得如此急躁?
我有些不安,可是看著逐漸消失在視線裡的車子,我卻也隻能就這麼無能為力的看著,撿起被喬江北扔到角落的手機,我打開車門,一個人魂不守舍的走回了莊園。
直到回到房間,我也沒看見安伯。
不過沒看見也好,那個古板的老頭,天知道見我回來了,他是不是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剛在房間裡坐下沒一會,門外便傳來了門鈴聲,我開了門,是個女傭,她朝我恭敬的彎身“蘇小姐,我打掃一下房間。”
我隱約覺得有些不對——按照這個莊園刻板到近乎沒有人情味的處事規矩,我出去那麼長的時間,怎麼可能會沒有人先過來打掃房間?
為什麼偏要等到我在的時候才過來打掃?
可是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而過,我到底是不清楚這個莊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規矩,隻好嗯了聲,側身讓女傭進來。
她真的開始打掃擦洗屋子裡的東西,我實在是不想看見一個大活人這麼在我眼前晃蕩,轉身便進了洗手間。
磨蹭了一會,等我出去的時候,女傭已經不在了,我這才鬆了口氣。
走到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喬江北。
那個黑衣人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吳達的表現會那麼奇怪?
會是——有危險的事情嗎?
女人真的是一種發散性思維特彆強烈的生物,光是危險這兩個字眼從腦子裡那麼模糊的滑過,我整個人便開始不安心慌了起來。
我轉身走到梳妝台上想拿手機打給喬江北問一聲,可是梳妝台上麵卻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
我剛剛明明就是把手機放在這裡的!
是了!一定是剛才那個女傭拿走了!
是安伯讓她這麼做的嗎?
我打開房門衝到樓下,跑到客廳的時候,就看見安伯帶著眼鏡在看報紙,一派的休閒模樣,再也看不見之前管家一樣的那副嚴謹。
“安伯,我手機是不是你讓人拿走了!”我沒廢話,單刀直入的問。
本以為安伯又會嗬斥我沒個形狀,可是出乎我意料,安伯聽到我的詰問,整個人卻異常淡定,他慢條斯理的收起手裡的報紙,整整齊齊的疊好放在身側,這之後,又把鑲著銀鏈子的眼鏡摘下來放在報紙上。
做完這一切,安伯這才抬眸看我,他衝著我露出一個笑容“蘇小姐,你是想拿手機打電話給二少爺,問他在哪是嗎?”
太古怪了!這個樣子的安伯太古怪了!腦子裡驀然閃過了一道靈光,可是太快了,我來不及捕捉那道思緒便消失了。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可卻還是對著他點了點頭“安伯,你知道喬爺在哪是嗎?”
安伯並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轉而又說了句“蘇小姐,你還想知道你手機在哪?”
這不是明擺著的問題嗎?他到底拿我手機做什麼?
我沒再開口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安伯卻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此刻的安伯,他的笑容看上去份外詭異“這是兩個問題了,蘇小姐,二少爺和手機,你隻能選一個。”
他是不是有病啊?
我越發戒備了起來。
可能是見我不說話,安伯便又說了句“蘇小姐,你太貪心了,怎麼可以一下子就想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呢?什麼都沒有付出過,就這麼心安理得的想要得到回報,那我豈不是太虧了?”
“你什麼意思?”我渾身繃緊,看著這個和早上明顯變得不一樣了的安伯。
他笑了笑“看樣子蘇小姐是覺得有點難以選擇啊,這樣吧,我解釋一下,蘇小姐,你的手機確實是我拿了,而現在,我在你的手機裡存了點東西,關於你想知道的那個房間的一切以及……,所有答案都在手機裡,而二少爺,那個黑衣人帶他過去的地方,可能會有危險存在——對了,蘇小姐,你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吧?這裡是美國,持槍是合法的,說不定在路上隨便一個人都有可能朝著二少爺開槍。”
心臟的跳動驟然不穩,可是此刻的安伯明顯狀態不對,我不想在他麵前露了怯,強自鎮定的說了句“喬爺隻是一個醫生,他過來美國是要來參加會診的,就算合法持有槍支又怎麼樣?殺人照樣犯法,誰會那麼無聊……”
我話音都還沒有落下,安伯卻突然暴怒了起來,他像是被踩著了線的地雷,臉孔瞬間就扭曲了起來。
衝過來一把掐住我脖子,安伯獰聲“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蘇文靜,你就應該下去陪……”
我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伸手想要掰開安伯卡住我脖子的手,可是他的力氣卻極大,胸腔那裡都快被憋炸了。
我努力讓自己發出聲音“安伯……我是……喬爺……帶過來的……,殺了我……你也……休,休想好過……”
安伯冷笑了聲,臉上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可是到底卻還是鬆開了放在我脖子上的力道,空氣重新進入肺腑的那一刻,安伯卻攥著我用力一甩。
我本來就被掐得有點發虛,安伯這一甩,我整個人幾乎騰空,直到後背撞到了牆壁,我的身體這才停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都有些發黑,可是這麼大的動靜,卻連一個過來看一眼的傭人都沒有。
心底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安伯隱藏得這麼深,喬江北知不知道?
我咬牙站了起來,對麵的安伯卻已經恢複了淡然,他再度對著我笑,仿佛剛才那個發瘋一樣的人不是他“蘇小姐,怎麼樣,想選哪一個?”
正常人的情緒根本沒有辦法做到安伯這個地步的!
他暴怒不過是瞬息,恢複正常也沒有任何預兆,就算是喜怒無常的人,也沒有辦法把情緒釋放到這個地步的!
腦子裡那道光線再次閃過,而這一次,我終於抓住了思緒——安伯,他是不是深度心理扭曲的狂躁症患者?
這種心理疾病,如果病患控製得好,外人是根本看不出端倪的,可是一旦碰觸到了病灶,那些長年累月積壓而下的負麵情緒就會瞬間爆發,讓患者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徹底陷入瘋魔。
可是——就在早上的時候,安伯不是還好好的嗎?
怎麼出去一趟,安伯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是什麼惹到了他了?
我不太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正確的,所以站在那裡,我看著安伯,帶著試探說了句“喬爺知道你瘋了的事情嗎?我猜他一定不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麼尊敬你,安伯,你隱藏得好深。”
安伯哈哈大笑,臉上卻出現了一種類似於驕傲的情緒“我瘋了?蘇小姐,我沒瘋!我隻是——哼,你想套我的話?”
他很快反應了過來,臉上是帶著幾分病態的癲狂“我讓你選!選一個!”
他果然是有狂躁症!
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我沒有再激怒他,而是深吸了口氣“我選喬爺的下落。”
我的順從讓安伯又安靜了下來,他點了點頭,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繼而又看了眼我身上的衣服。
片刻之後,他皺眉“先把衣服換了。”
我沒有反駁,跟在安伯回到了那個公主房,安伯從衣帽間裡挑出了一件西式禮服,動作溫柔的遞給了我“換上,小心一點,彆弄壞了。”
我沒說話,接過禮服往洗手間去了。
穿上禮服,我從鏡子裡看了眼自己——這件禮服並不是新的,可是我穿著卻很合身,上麵是依舊很公主的流蘇抹胸,高束腰,下麵則是蓬起來的裙擺。
十分淑女的裙子穿在我身上,略顯幼稚。
畢竟,我已經二十二歲了,就算是童顏,內心也覺得實在是幼稚得可笑。
安伯在外麵催我,我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
看見我的那個時刻,安伯眼底瞬間便亮了起來,我本來就十分注意他——他的情緒很快便軟了下來,以一種近乎長輩的語氣溫聲對我說了句“走吧。”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看到喬江北,都不用安伯催,跟在他身後坐進了早已經候在外麵的車裡。
車子出了莊園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而後停在了一個會所前麵。
安伯帶著我下車之後,徑直走進會所電梯按下了最頂層的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