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風月終遇你!
也或許是因為太過劇烈的情緒起伏,這一覺,我睡得很不安穩。
明明很累,可是睡眠卻總是很淺,我總聽到身邊有人在說話,聲音低沉,不知道是喬江北還是吳達。
他們說什麼我其實一個字也聽到,隻是那些熟悉的聲音伴隨著模糊的背景,一下子就讓我陷入了夢魘,睜不開眼睛,滿腦海之中全是李銀豹在我麵前被爆頭的樣子。
血液,腦漿橫飛。
我不知道,我從來都沒想過,喬江北那一雙本來應該拿著手術刀的手竟然會拿槍。
竟然會在那麼遠的距離一槍爆了李銀豹的腦袋。
在我被挾持的時候,他沒有猶豫過。
夢裡,我看不清喬江北的樣子,我甚至連摸都摸不到他。
我仿佛能看到他向我走來,但是,時間過了好久,他還是離我那麼遠。
仿佛,這段距離就是我兩之間本來就存在的距離,仿佛,我從來都沒有走進過他身邊一般。
…………
如此恍恍惚惚,驚醒沉睡無限循環之間,我徹底的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微微動了動身子,手腳仿佛是被千斤重的東西壓過一般,稍稍一動,骨頭牽動了全身都在疼。
艱難扭頭,見到床邊沙發上,喬江北正在看書。
他穿著灰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麵,安靜的垂眸,視線是落在手中的書本上的,那麼平靜溫和。
身後的落地窗將外麵的陽光投射了進來,乳白淡淡的光暈將他籠罩,讓他看起來猶如靜止的完美雕像一樣,神聖猶如神邸。
歲月靜好,他就坐我離我不遠的地方。
那一刻,我腦子裡,瞳孔裡,隻有這個,叫人想要永遠的留住的溫暖瞬間。
那些殘酷的、灰色的畫麵,仿佛都已經隨風散去。
隻是喬江北是警惕的,我醒來之後隻是做了些細微的動作,便將他驚動了。
他抬眸,見到我醒來,沒說什麼的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然後起身,向著床邊走來。
“一天一夜,睡夠了?”他看著我,緩緩開口。
我楞楞的回了神——我睡了一天一夜?
男人目光淺淡如水,他沒再說話,隻是伸手將手背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他的手有點冰,而我低燒帶來的溫度還在身體表麵殘留。
兩者相碰,猶如水火交融,我渾身一個激靈打了個哆嗦。
想到就是這雙手,就在前不久,扣動了手槍將一個人打死在我身邊,我就覺得頭腦發昏,垂眸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不燒了。”
他的手在我的額頭上放了一會兒之後,我聽到他低聲的說了一句。
然後,手拿開,他起身往房間外麵走去。
望著他修長俊逸的背影,我有些愣住。
所以,他剛剛,是在給我——量體溫?!
回想起他剛剛的動作,來自記憶裡的熟悉感與親切感讓我忍不住的鼻頭發酸。
這樣親昵的量體溫的方式,隻有我爸爸對我這樣做過,小時候我常常生病,哥哥在上學,我媽通宵打麻將不著家,每次我半夜發燒,我爸用白酒給我擦身子退燒之後總是一夜一夜的守著我,隔段時間就來摸一摸我的額頭,看我是不是又發燒了。
被這一個細小的動作牽出的往事一幕幕,讓我忍不住的紅了眼眶。
喬江北,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既然你已經對我好了,為什麼你還要對我這麼殘忍。
你,到底想要乾什麼?
揪著被子,我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咬唇不語。
喬江北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這次回來他手裡端著一杯白水。
將白水遞到了我的麵前,他也隨之坐下。
“起來。”
大抵是見到我窩在被窩裡,臉上還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他聲音低沉的命令了一句。
“哦。”
不敢忤逆,我從鼻子裡應了一聲,然後撐著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一坐起來我才發現我手腕上,腳上,都是一塊塊的青紫痕跡,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經出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上次李銀豹掐的,他上次肯定是以為喬江北不會在短時間內回國,所以對我下的是死手,隻要我死了,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喬江北一槍崩了他是心狠,他分分鐘想要弄死我,又何嘗不是。
我想到這裡,看了一眼喬江北,他似乎是在等我說話,神情慵懶的看著我,嘴角彎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喬爺,謝,謝謝你。”
不敢正眼看喬江北,我呢喃著說了一句,目光垂下來看著被他捏在手裡的那個水杯。
他的手指很長,白皙修長的手標示了他高貴優雅的身份,隻是,現在隻要看到這雙手,我就能看到李銀豹死在我麵前的樣子。
一時間,我的心裡有些難受,胃裡更是翻江倒海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噴湧出來一樣。
“伸手,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