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著,躺了下來。
手機放在床頭,我戴上無線耳機,微微側頭平躺著。
耳機不是降噪的,戴一晚上也不會不舒服,我之前也有過聽歌聽睡著了忘記摘耳機的情況,結果就放了一整晚,第二天起床手機都沒電了。
而且,我睡覺很老實,基本一個姿勢到天亮,也不會迷糊中把手機打下床。
我看著床頭的手機,還有耳機裡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種熟悉感油然而生。
我不禁感歎著世事無常,昨晚這個時候我也在和許星朗通電話,但這兩次的心態卻完全不一樣。
昨晚的我,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今天的我會遇到這種事。
閉上眼睛,我漸漸睡去。
意料之中,這一晚,我睡的很不安穩。
我總是做夢,夢裡,還有很多人拿著刀追著我跑,甚至傷到了我。
我以為我會驚醒,但是並沒有,我感覺到我的腦袋逐漸變沉,眼皮越來越重,到最後,想醒也醒不過來。
朦朧間,我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手覆在了我的額頭,我舒服地直哼唧。
但那雙手很快又挪走了,隨後,我聽見身邊那虛無但又真實的聲音急急地喊著,“寧寧?寧寧!小雪快打120,寧寧發燒了!”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天已經大亮了,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望著陌生的天花板,腦子懵懵。
我一轉頭,許星朗在門口和醫生談話,我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乾得很,我沒忍住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許星朗聞聲回頭,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他快速和醫生說完話,來到我的床邊,拿起旁邊小桌子上的水杯插上吸管,遞給我。
我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才發現那是溫水。
現在醫院都這麼貼心了嗎,連水都是溫的。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我搖搖頭,沙啞著聲音問道“你怎麼在這?”
“昨天半夜,你發燒了,我聽到了,就幫忙把你送到醫院了,醫生說你是驚嚇過度引起的高熱,休息休息就好了,彆擔心。”
我點點頭,剛要開口問江雪笙和許梨去哪了,許星朗就看出了我的意圖,“我們昨天都在這陪著你的,現在她們出去買早餐了。”
末了,他還有點無奈地說道“我說我去買,她們偏不讓,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她們想你一睜眼就吃到可口的。”
這句說完,他聲音裡帶上了一絲調侃,“你最近喜歡上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我轉著眼珠想了想,好像沒什麼。
我嘴巴閒不住,有什麼事都要說給彆人聽,喜歡上什麼東西就想要給彆人安利,基本上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我的喜好,如果一定要說一件的話…
大概就是我喜歡上你的事,你不知道吧。
正說著,許梨和江雪笙就回來了。
剛一進門,許梨連早餐都不顧就奔著我來了,“哎喲我的寧寧寶貝喲,你可算醒了,你都要嚇死我了,你知道你昨晚燒多少度嗎,39度8,臉紅的像個豬肝一樣,怎麼搖都搖不醒…”
江雪笙把自己手裡的兩份早餐放在桌子上,又從許梨手裡拿過另外兩份,四份一起擺好,然後向我比了一個2的手勢,“寧哥,這是幾?”
我翻了白眼,無語道“是你。”
隻見江雪笙捂著嘴,很是感動地說著,“梨姐,我寧哥沒傻,你看她還會懟我呢,你看你看…”
我微笑臉,“還想聽嗎,我還能懟…”
“不不不,不想了不想了,夠了。”
“來寧寧,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豆沙包,還熱著呢,快趁熱吃。”
說著,許梨就開始分早餐,江雪笙幫我把床頭升起來。
早餐分完了,桌子上就剩下了兩個空袋子和一杯水。
許梨把袋子扔進垃圾桶,拿起那杯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星朗。
被她這滿臉姨母笑地打量了一下,我突然覺得我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
“嘖,寧寧,你昏迷著不知道,我們沒來得及帶保溫杯過來,人家許星朗為了讓你醒來就喝上一口溫水,一邊守著你一邊守著水杯,涼了就換,換了再涼,涼了再換,這一晚上都不知道換多少杯了…”
我去拿豆沙包的手頓住了。
原來我能喝到溫水不是因為醫院貼心,是因為許星朗貼心。
正在喝豆漿的許星朗也嗆住了,猛烈地咳嗽著,咳的滿臉通紅,我跟他吃了這麼多次飯都沒見他嗆過。
許梨一臉看透的表情,“你看這還不好意思了,我們都要急死了,你們倆還沒在一…”
我意識到她要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忙製止道“你快彆逗他了!”
“好好好,對了寧寧,我和小雪先回去了,今天還有課,放心,如果點名的話我們會幫你答到的。”
我點點頭,“如果答不了就說我請假了,我回去拿假條。”
許梨給我比了個ok的手勢,走了幾步又在許星朗看不見的地方衝我擠眉弄眼了幾次,雙手握拳給我打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才走。
…
我很無奈,照她這個想法,我再嚇著人家。
病房裡就剩下了我們倆,空氣又安靜了。
沉默了一會,我率先開口打破了尷尬,“那個,謝謝你啊…”
許星朗臉上的餘韻還沒完全下去,微紅著臉摸了摸鼻子,“其實我也沒有換很多次…就幾次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怎麼可能就幾次,他那黑眼圈明顯的我都看出來了,一看就是一晚沒怎麼睡。
“你今天不用上課嗎?”
“我上午沒課,陪你打完點滴我就回去上課。”
我趕忙勸道“那你快回去補補覺吧,我打完點滴自己就回去了,沒關係的。”
“你放心你一個人在這?”
我…不放心,但我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
許星朗笑了笑,走過來坐在椅子上,無奈道“你放心,我不放心,你就安安心心地打你的點滴吧,不把你送回去我是不會走的。”
“可是…”
“彆可是了,少說話,先把早餐吃了,然後好好休息。”
我這才想起被我遺忘的豆沙包,但是我吃了幾口後突然像是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想喝點粥手都沒勁拿勺子,虛得很。
就好像恢複的那點力氣都用來啃剛剛那幾口豆沙包了。
嘖,這身體真不仗義,好歹讓我多啃幾口嘛。
許星朗見狀,直接拿過我手裡的粥碗,舀了一勺放在我嘴邊。
我愣了一秒,許星朗向我揚了揚手裡的勺子,“吃啊。”
我張口喝了一口,是我平日喜歡喝的紫米紅豆粥,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胃口,卻莫名覺得今天的粥很好喝。
大概,是因為人吧。
許星朗很有耐心,我喝的口不大,他也一勺一勺喂我,等喝完了一碗粥,他給我擦了擦嘴,幫我把床搖下去,告訴我,“好好睡一覺,醒了病就好了。”
我喝了點粥有了力氣,精神都好了不少,此刻有些委屈巴巴,“我都睡一晚上了,不想睡了。”
一睡就做噩夢。
但那半句我沒說,我怕會惹人擔心。
許星朗柔聲勸著,“再睡會,你今早才退燒,身體還虛著呢,補足睡眠病才好的快。”
“彆怕,我陪著你呢。”
我定了定心,微微笑笑,點了點頭。
我腦子確實還有點昏沉,剛才還說了那麼多話,也有點累。
雖然睡不著,但我還是閉著眼睛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