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很愛這樣的煙火氣。
沒有感受太久,我便滿足了。
睜開眼,左手抱花,右手拿起手機,我拍下了接近地平線的夕陽。
又站遠了些,憑借餘暉下看不清人臉這一點,拍下了人頭攢動的江邊煙火氣。
我翻看著剛剛拍下的景色,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想要和許星朗分享。
可一轉身,便看到許星朗站在我身後幾步遠處,將攝像頭對著我。
我知道他在拍我,且是在這麼多人的地方拍我。
我應該會社恐,會拘謹,會手足無措。
但或許是剛剛的那份寧靜給了我淡然的勇氣,我竟看著鏡頭,很是自然地笑了起來。
餘光中,我看見許星朗在瘋狂地點擊著屏幕。
這個動作拍完,他上前幾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遠處,讓我換了個地方站著。
隨後,他讓我半轉身。
我心裡猛的一驚。
他這是要拍我的側麵。
可是我側麵向來不好看啊,這真的可以嗎?
下一秒,我便聽見許星朗說,“上半身不動,脖子向左轉…”
我照做。
“再轉,05度05度地轉,對就是這樣…
“轉,轉,轉…”
“好!停!”
他一聲令下,我笑得肩膀顫動。
這話,怎麼這麼像駕校教練那句,“倒,倒,倒,好,停!”
但隻笑了一秒,我便憋住了。
許星朗這麼用心,我不能搞破壞呀。
接下來,許星朗又給我拍了幾組照片,拍得我的肢體越來越自然,到後麵,已經可以自己擺動作了。
即便是這樣,許星朗還是不忘給我鼓勵,“非常好!繼續保持!”
得到了肯定,我的大腦轉的也快了不少,這會我又想起來一個動作,想嘗試一下。
然而,我剛抬起手,就看見兩個女生,站在一旁,看著我,還時不時地說著悄悄話。
我以為是我擋到她們的路了,便往旁邊挪了挪步子。
可是她們沒動。
況且,其中一個女生,在說悄悄話的時候,與我對視了。
她抬起來指我的手甚至還沒放下。
這下,我便確定,她們咕咕的是我了。
我頓時沒了興致。
眼看拍得也差不多了,我便抬起腳向許星朗走去,準備看看成片。
與此同時,那兩位也有了動作。
不過她們要走去哪裡,我就不管了。
許星朗看出來我的興致缺缺,關切地問道“怎麼了?”
我本來想說沒什麼,但卻沒忍住抬眸掃了那邊一眼。
……
不對…
我怎麼看她倆這行動軌跡……
是衝我們來的。
……
不是吧姐們兒,還非得離近了對我說我醜我拍照做作嗎?
我暗暗捏緊了衣角,腦子裡開始預演,她們可能會說什麼,而我要怎麼回懟。
然而,第一種預演的開頭還沒完成,她們便走到了我們身前。
許星朗有些不解,但看到我一瞬間變差的臉色,便猜到,可能是因為這兩個人。
我剛要問一句,你們看什麼看。
其中的一個短發女生便開了口。
不過不是衝我,而是衝許星朗。
“你好,請問你們店名叫什麼,還有檔期嗎,我明年拍畢業照,想找個跟拍,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她的樣子很和善,很真誠,可是說的話我卻聽不懂。
我忍不住問道“什麼意思?”
短發女生聞言,隻是輕飄飄瞟了我一眼,而再看向許星朗時,臉已經紅了個徹底。
“就是我想找約拍,找你們店。”她看著許星朗,又重複了一遍,
我眨了眨眼,“不好意思,我們不開店。”
“不好意思,沒說你,我說他。”她的語氣有點淡。
我看出短發女生有些不耐,不由覺得好笑,但我還是好脾氣地回答著,“他也不開店。”
短發女生有點懵,“不開店?”
我點點頭。
隨後,她恍然大悟道“那是個人工作室嗎?也可以,費用什麼的都好商量…”
說到這,我才緩緩明白。
怪不得剛剛一直在看我,原來是在討論我的……
攝影師?
你見哪個攝影師拿手機拍照啊。
想到這,我不由笑道“你可能誤會了,我們不開店也沒有工作室,我們就是出來玩拍照的。”
短發女生更懵了,看了看我,指了指許星朗,“他不是攝影師嗎?”
“他不是,他是我男朋友。”
短發女生的臉更紅了,沒有再對著許星朗說話,而是不住地向我微微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姐姐,我是看他拍照很專業,誤會了,不好意思……”
了解了前因後果,我也沒了脾氣。
我小心地把玫瑰花抱給許星朗,伸手拍了拍短發女生的肩膀,止住了她的動作,
“沒關係的,他剛剛確實挺像攝影師的,誤會了也不怪你。”
說完,短發女生抬起頭,一臉希冀地看著我,“那我能加你男朋友個微信,明年給我拍畢業照嗎?”
“我可以付錢!”
“我保證,隻拍照!絕對不跟他多說一句話!”
我剛剛緩和的神色再次僵了僵。
這姑娘,這話,有點失分寸。
正常來說,拍照,重點是照片吧。
你都沒看到他拍的照片,就要找他約拍,看見他還臉紅。
很難不讓我懷疑,你的目標不是照片,而是這個人呐。
但也不排除,這姑娘心眼實誠、沒想那麼多的可能性。
況且,她說的真誠,確實不好拒絕。
所以,我想了想,說道
“不好意思,不可以。”
幾乎是同一時間,許星朗跟我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
我沒忍住看了許星朗一眼。
短發女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都這麼說了,我還會拒絕。
而且還是我們兩個同時拒絕。
一時無言。
這時,她旁邊那位一直沉默的長發女生,露出了一個楚楚可憐的表情,“為什麼呀?”
我眼角跳了跳,用最後一點耐心,說道“他不想加。”
我更不想讓他加。
長發女生咬著嘴唇,看上去馬上要哭出來一樣,
“姐姐,你乾嘛那麼霸道啊,你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跟他在一起,就分我們一點怎麼了,況且,明年才拍呢,我們也是怕找不到你們,都說了可以付費了,多筆收入不好嗎?”
……
我滿頭黑線。
你聾了嗎,他自己說的他不加。
我微微笑道“你們找彆人吧。”
短發女生見我拒絕得乾脆,也沒再執著。
偏偏長發女生不依不饒,在我們轉身要走的時候,嘀嘀咕咕,“對自己就這麼沒自信嗎,這麼怕你男朋友變心,老女人…”
短發女生在一旁小聲嘀咕,“彆說了,還沒走遠呢…”
“我說錯了嗎…”
我走出去的腳步一頓,到底是咽不下這口氣,準備跟她理論一番。
但在我轉身之前,許星朗先我一步,轉過身,眼神像刀子一樣剜在她們身上,“你再說一句試試?”
那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狠戾,仿佛她們再多說一句,許星朗的拳頭便會落在她們身上。
那倆女生頓時一愣,留下一句,“神經病…”,便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我看著她們的背影,冷笑著。
惡人先告狀?
許星朗回過頭,神色已然緩和,勸著我,“彆理那些人,有毛病。”
我當然不會理她們那種……
我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安慰不了自己,“她說我老?明明她比我大好嗎,我還有兩年才畢業呢…”
我在這邊壓低著聲音炸毛,許星朗在旁邊幫我順毛。
“她說我老!”
“誰說的這話誰才老,我們安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西施都比不上你!”
“她說我霸道!”
“霸道點好啊,我巴不得你霸道點把我拴在你身邊哪也不去!”
“她說我…”
好像沒再說啥了。
“她愛說啥說啥,你就當她是在放屁,不,她連屁都不如,放屁起碼還能給人體排氣,她說的話一點用都沒有…”
看他如此文雅的麵孔在這滔滔不絕地給我講屁,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許星朗這才鬆了口氣,“不氣了?”
“都沒屁有用,我氣它乾嘛。”
“還是我們安安有格局。”
我笑著把玫瑰花放在地上,掏出手機,“我給你拍兩張吧,一會又有人要誤會了。”
“我們一起拍!”
許星朗胳膊比我長,自告奮勇地接過手機,充當支架。
然而許星朗的臂長有限,我們倆總是不能同時和景色同框。
我很少見到一臉吃癟相的許星朗,忍不住笑出聲,隨後安慰道“好啦,下次出來我帶個自拍杆就好啦。”
“你快去那站好,我給你拍幾張。”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拍…”許星朗拒絕了我的提議,甚至還撒起了嬌。
我哄著他,“一會再一起拍,我先給你拍…”
“我不!我就要一起拍!”
“拍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