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妖!
人年少無知的時候,總會乾一些蠢事,事後回想起來後悔到腸子都青了。這樣的蠢事我雖然乾的並不多,但是,每一件都很要命。
比如,給六師兄寫情書。
比如,遭到拒絕後覺得沒臉見人,不顧師父“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給你做主”的咆哮打包東西離家出走。
再比如,第一次離家出走沒有經驗,誤入桃花穀,遇到中了“桃花魅”的白夜……
那時候我不諳世事,不懂什麼叫人心險惡,姓白的說如果沒有人幫他解毒,他會死,我信了。
我照他的話搖動勾魂鈴,他卻用幻術控製了我的心神。
我癡癡呆呆地任由他擺布,到了最後,意識全無。
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根本沒有記憶,隻隱隱約約聽見白夜在我耳邊說,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好心沒好報也就算了,後來我才知道,“桃花魅”的催情效果和極樂散根本不是一個級彆,中了極樂散,那是非找女人解決問題不可,中了桃花魅,身邊又沒有女人,怎麼辦呢?很好辦,一桶涼水潑醒之。
桃花潭水深千尺,我當時沒有把白夜推下去,實在是天大的悲劇。
走多了夜路總會遇到鬼,我安慰自己,就當是鬼壓床好了。
我沒想到的是,白夜竟然會把那天的事掛在嘴邊,春風一度、露水姻緣、一夜夫妻……用詞都不帶重複!而我,說不過他,打不過他,做夢都夢見他一口一個“小梨兒”,再這麼下去,吐血而死隻是早晚的問題。
“紀姑娘?紀姑娘!”
早晨,給我送熱水洗臉的丫鬟小璧一連叫了我好幾聲,才把我從白夜的魔障中拉了出來。
“啊,謝謝,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牙咬切齒了一整宿,我無精打采地問,“昨晚你聽到什麼動靜了嗎?”
“動靜?”小璧搖了搖頭。
那就好,我追著白夜丟了兩個燭台泄憤,被人發現了可不太好解釋。
“你們夫人怎麼樣了?”
“大夫開了一劑安神藥,休息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氣色便好多了。夫人說昨天她心神不寧,不小心滑了一跤,和紀姑娘沒有關係,小藍看走了眼,請姑娘一定不要往心裡去。”
“……”這狐妖也不笨,知道誰得罪不起。
曲夫人大度,我不能不更大度,我笑了笑道“哪裡的話,曲夫人太見外了。憑我和六師兄的關係……師兄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怎麼會把這點小事放在心上呢?”
門外頓時傳來一連串的咳嗽聲。
“冷靜啊,老爺……”
“冷靜不了啊,他們果然有一腿!哼,師兄師妹,一聽就不是正常關係……”
“少爺終於開竅了,老爺你應該高興才是。”
“他在外麵隨隨便便找了個女人,以後就更不會回家了,我有什麼好開心的?不行,我不同意,我要拆散他們……”
我從窗口探出頭去,笑眯眯地問曲伯伯早安,“曲伯伯早,你想拆散誰和誰啊?”
曲伯伯一個哆嗦,從牆上邊立了起來,他整了整衣服,一臉慈愛地看著我道“……你聽錯了。”
希望是我聽錯了。
在曲伯伯幽怨的目光中,我老著臉皮在他們家住了三天。
這期間,曲伯伯孜孜不倦地往六師兄的飯菜裡投放各種添加物,六師兄辟穀之術小有所成,每天隻喝一小碗粥,區區一點含笑半步癲,權當是調料,他兩耳不聞窗外事,關上門打坐,可害慘了我。生怕葉明月畏罪潛逃,我成天守在曲府,她澆水我就摘花,她賞月我就看星星,她洗澡我就……我就偷看她洗澡……
終於,在花園小徑上,我和葉明月狹路相逢了,她對著我溫婉一笑,我彆過臉去撓樹。
說了會幫我達成心願,狐妖都上門挑釁了,姓白的你不但不想辦法,連人影都不見了你騙我騙我騙我……
“紀姑娘,坐下來喝杯茶吧?”
平心而論,葉明月明眸皓齒,膚白勝雪,一顰一笑非但沒有青樓女子的風塵之氣,反而嬌憨可愛,明媚動人,彆說是男人,我也覺著賞心悅目,可一旦對上她泛著紫光的眼睛,我就萎靡了。
妖孽一隻,看她還不如看白姐姐的畫像!
揮退了身邊的下人,葉明月親手給我泡了一杯雨花茶。
望著粉袖裡露出的半截藕臂,以及那白皙纖美的手指,我不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妖比人,氣死人哪,我要是有葉明月一半的風情,六師兄說不定會考慮看看吧……
因為羨慕嫉妒恨,我說話格外的不客氣“曲夫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人妖殊途,就算把自己弄的人模人樣,秉性本質是不會改變的。”
倒茶的手微微一顫,半杯水潑了出來。
葉明月埋頭道“不明白紀姑娘在說什麼。”
裝瘋賣傻?我冷笑“你不想在你相公麵前現出原形吧?”
她慌忙說道“紀姑娘,我和你曲伯伯是真心相愛的!嫁給他是我幾世修來的福氣,除了安心過日子,我沒有非分之想,求姑娘高抬貴手,不要讓他知道我的身份……”
狐狸爪子搭在了我手臂上,我有點明白二師兄被虎妖輕薄的感受了。
默默地撥開葉明月,我好言相勸道“既然你真心喜歡曲伯伯,那就彆讓他兒子不好做。他放你逍遙自在了十二年,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上吊自儘還是早產血崩,你自己選一個吧,看在曲伯伯的麵子上,我和師兄會保你死後維持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