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看熱鬨的賓客們,一個個表情各異,大家都不是蠢人,相反能混到這個階層的,聰明人實在太多了。
無論是官居爾虞我詐的朝堂,還是身處水深火熱的後宅,賓客們都是見識過諸多手段的。
而這些孩童們哼唱的童謠,字字句句都相當直白,這裡麵的人都聽得懂,而且不會產生歧義。
“衣衫褪儘與妹親,這、這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說得是魏家大公子和大姑娘?”
“這頭一句是投身低門為魚目,費儘心機換珍珠。如今這位魏家大公子恐怕不是真的,而是富貴人家抱過來的珍珠吧。”
“後院傳來消息,說是抓到了魏嬌與江承儀衣衫不整地睡在一起,而魏嬌的奶娘沒忍住情緒,當場就喊他們是親兄妹,這位江承儀恐怕才是魏家真的大公子。”
“這表兄弟被抱錯了?”
“應當不是抱錯了,而是有人故意換的吧。”
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伴隨著院門外的童謠,這些賓客們聚在一起,就把事情拚湊得七七八八了,眾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還在發瘋攆人的岑潔。
魏家當真是好凶悍的手段。
徐婉盈站在人群後麵,終於聽清楚了一整首童謠,整個人都像是在瓜田裡的碴一樣,恨不得上躥下跳表達自己的激動心情。
【天呐天呐,係統,什麼叫大瓜吃不完,這才是真正的瓜田啊!】
【我沒花費一絲一毫的能量,就吃了這麼多的瓜,出一趟門可比你有用多了,人家還不求回報。】
【你瞧瞧你這個沒用的,之前都沒檢測到一丁點。還跟我說假貨未來能當上忠義侯府的接班人,如今他這副臭德行了,我才不信江家人會把侯府,交給一個孽種!】
徐婉盈在腦海裡,瘋狂吐槽著係統,不遺餘力地貶低嘲笑它。
這可把係統刺激大發了,立刻反駁道:【這是中間殺出個程咬金,魏家夫妻倆太過張狂,泄露了行跡,外加劉彩花和她的相好被抓住了,全都審問出來了。】
【要不然這假貨的身份根本不會被撞破,還能一直享受下去。】
“哦~哦~我們就不走!”外麵那群頑童明顯是被人提前叮囑過,調皮得很,無論怎麼攆都不走。
最後還是岑潔讓侍衛出馬,才把這些幼童給嚇跑了。
她重新回到府中,臉上強撐起一抹笑容,想要哄著客人離開。
岑穎直接站了出來,冷著聲音道:“方才那些喊話你聽到了嗎?當初我和你生產的時候,都是在法覺寺,還就差了幾個時辰。兩個哥兒是不是真的抱錯了?”
“沒有,大姐,你怎麼會這麼想?方才分明就是一群小孩子在胡說八道,聽起來就不可能,誰家不把自家的孩子當寶?”岑潔連忙解釋。
“小孩子胡說八道?我方才都問過了,這是那雲遊道士見你們魏家遲遲沒人出去,他直接算了一卦,這是卦象給出的結果。他念完之後,恰好一群孩童經過,就跟著念了起來。恐怕不是胡說八道,而是至理名言吧?”岑穎並不放過她。
姐妹倆就站在前院裡,當眾對峙。
那些賓客們自然不肯離開,就站在那裡靜靜地觀望著。
岑潔急得嘴上都起泡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以把女賓送走,但男賓實在不好得罪,都是老爺的同僚上峰,甚至是想巴結的人。
偏偏這種關鍵時刻,魏憲卻喝醉酒,睡得人事不省,讓她更加崩潰。
“那雲遊道士都沒見到,還不知道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野道士,大姐怎麼會相信他的一派胡言?”岑潔根本不會認。
“是嗎?道士的話不能信,那嬌嬌奶娘的話能不能信?她方才當著那麼多夫人姑娘們的麵兒,大聲呼喊魏嬌和江承儀是親兄妹,他們二人不能在一起,這話也不作數嗎?”岑穎絲毫不肯退。
“那老婆子老眼昏花了,就是在胡說八道而已。”岑潔馬上又扣帽子:“大姐,這麼多賓客看著,你有什麼疑問等之後,我再慢慢和你解釋,先照顧好他們如何?彆讓魏家丟了顏麵。”
“你們魏家還有顏麵嗎?那道士都說了,魏氏滿門皆笑話。”
“你——”岑潔原本還想安撫好她,但是聽到這句話,瞬間就被戳中了怒點,整個人都被氣得發抖。
“砰——”的一聲巨響,緊接著魏府緊閉的大門就被踹開了。
魏憲雖然隻是五品官,但能用作府邸大門的門板,還是極厚的上等木頭,可如今不僅被人一腳踹開,甚至左側那扇門直接飛了出去,差點砸到人。
落到地上時,也發出沉悶的聲響,還掀起無數塵土,正好全撲岑潔身上了,滿頭滿臉都是灰。
“是哪個畜生敢換了我兒,讓我把彆人家的野種養了這麼多年!”忠義侯直接走了進來,他邊走邊罵。
這喝罵聲明顯用了內力,響徹整個魏府,甚至連一條街上的人都能聽到。
“侯爺,你來了。”岑穎點點頭,對他打了個招呼。
岑潔則忙著拍打身上的灰塵,好不容易才整理好自己。
“姐夫,你這是搞錯了吧?誰敢換了忠義侯府的小少爺啊?”岑潔對著他,氣勢更弱了幾分,滿臉堆笑。
“是嗎?我看你們魏家就長著一副狗膽包天的模樣。”忠義侯冷聲說了一句,之後不再理她,而是扭頭對著岑穎說話。
“夫人,魏家用魚目換珍珠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我剛下值還不了解情況,隻是帶了數十侍衛來,全都交由你調度,該抓誰去審就抓誰。”他這話說得相當豪氣。
岑穎也不客氣,直接道:“魏夫人,此事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不是私了就可以解決的了。你也莫說是侯府仗勢欺人,方才魏嬌奶嬤嬤喊的話,有無數人能作證,為了還你們魏家一個清白,也讓江侯府能心安,還得請你身邊伺候的人配合一二。”
“把魏家的下人全部拿走,特彆是家生子,在魏家伺候多年的奴才,還有彆忘了底下莊子上的老人。”岑穎一揮手,語氣平淡地吩咐。
伴隨著她的一聲令下,魏府破敗的大門外,立刻湧進一群侍衛來,他們很快就控製住了整個魏府。
這些忠義侯府的侍衛,身上都是帶著血性的,其實更像是刀頭舔血的戰士,和魏家看門護院的侍衛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魏家的下人們幾乎沒有敢反抗的,見到這些侍衛身上的煞氣之後,瞬間就服軟了,還有些主動配合,直接倒戈領著侯府侍衛去捉人,沒有放過一條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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