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止讓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嘛?他怎麼身在道門,還一同圍殺自己的恩人啊?”慕容婉秋皺著眉,眨巴眼睛,想不明白。
“這……,我也不知,許是有什麼緣由吧。”
“師姐,”慕容婉秋軟糯地喚了一聲,聲音中甚是失落。
公良雲夏沒有答她,隻是看著她,便聽師姐繼續說道,“你看止讓那個家夥,他都不笑了。”
公良雲夏聽得有趣,心道,止讓笑與不笑有你什麼關係?你還操這閒心?
卻又聽得師妹說道,“咱們以前見他,他雖然武功低微,可為人甚是有趣;可現在他武功高強了,怎地變得這般無趣?”
公良雲夏聞言恍然,怪不得方才一直覺得哪裡怪異。
她們二人上次見到止讓還是數年前,固然不知這幾年止讓經曆了什麼。當下也隻是覺得止讓變化太大了。
而場中幾人戰了良久,那四人才漸漸明白這止讓根本就是在戲弄他們四人。
每每將要得手,偏偏這止讓棋高一招。鬥了近百招下來,卻是絲毫沒傷到他。一兩次可以說是偶然巧合,可近百招如此下來。四人再渾然不知,那便說不過去了。
四人氣極撤下,遂是一聲令下,門下高手便是聯合上前殺去。
隻見那陶元青卻是陰狠,找準了時機,手中長劍刁鑽淩厲向著止讓的背後弱點刺去。一劍意在穿心,一擊斃命。
躲在暗處二女看得驚呼,何等深仇大恨,至於下如此陰手?
止讓雙劍抵住了身前身側八人攻勢,陶元青一劍刺來,他確實是無可避讓,勢要受這一劍。
可劍鋒還未及背,隻見止讓身後木匣忽然飛出一把劍來,那劍寒光逼人,鋒利無比,劍型更是精妙無比,美輪美奐。
為首四人一望到那劍,頓時臉色劇變,心頭懼驚,止不住同聲齊道,“乙初劍?”
此劍正是龍子九劍其中一把,乙初神劍!
隻見乙初劍淩空之後,便忽然焚起了金色火炎,一個人影從那金炎之中快速竄出,一把握住了乙初劍,當即向著陶元青斬去。
旁邊偷偷觀望的二女隻知這天下間是為龍子九劍最為厲害,可自從九劍鑄成,也沒見有人使過。
雖一直知曉九劍大名,卻也不足為奇。隻覺這九劍隻是以訛傳訛,徒有虛名罷了。
可當下見到竟然有人從火焰中出現,甚覺驚奇。一時皆是張大了口,瞪大了眼。
那陶元青突見異變,連忙收劍閃身,慌忙避開。
而止讓也是突然發力,一揮斬將麵前眾人打得倒飛而出。然後緩緩轉身,望向身後。
從那金炎中出現的身影也是退了回去,站在止讓身側。
一時之間,場中所有人心頭大震。
隻見方才那憑空出現的人影,赫然與那止讓一模一樣,隻是他身上總是似乎燒灼著若隱若現的金炎,而雙眼也是一片空洞,內裡儘是金色火炎!
為首四人咬牙切齒地望著場中兩個身影。心頭卻又是疑惑又是可恨,此子怎麼可能在湮龍大陣下使用乙初劍?
止讓轉過身望到一張極其熟悉的麵孔,不自禁微微皺眉,似是不理解,又似是想不通。
隻是一瞬,止讓雙眼便是恢複沉寂。
可看到陶元青望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是恨不得將自己大卸八塊。
心下更是疑惑。
那陶元青瞥見止讓這幅神情,更是怒從心中起,當即從懷中取出一物,一摁,嗖嗖嗖數枚銀針向其射去。
止讓初見那物件還沒有聯想到什麼,可見那閃著寒芒,中間鏤空的銀針。
無數的回憶頓時奔向腦海。
東升霞起,一顆巨大的古槐下,一個青年抱著一個白衣女子痛聲哭喊,聲嘶力竭。
可任他怎般哭喊,那撫著他臉龐的柔胰終究是無力地垂落下去。
任他一遍又一遍地叫喊著“卿兒”,那女子已是再也不能似往常一般眉目含笑,眼中深情地望著他,回一句,“相公。”
這是他畢生的痛,也是他此生劫數的。
止讓瞪著雙眼,深情已然崩潰,裂縫蔓延,直至徹底崩潰。
他顫著聲兒,“你怎麼會有……?”
陶元青見他神色大異,心中憤懣之火煞是消了一半。他在眾人目光下緩緩走近止讓,在耳邊低語,
“是不是想起你的卿兒了?”
雖然語氣柔懷,似是關切。可止讓瞬間入墜九天之淵,萬劫不複。
止讓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聲音顫抖著。
“不不不,不僅你的卿兒。”言語之中滿是惋惜之意,頓時一轉,好似陰間拂過的風。
“還有你的爹娘,還有你的妹妹。”
說著,好似很是苦惱,“可惜,你的鳶兒,我沒除掉她。”說罷,突然開懷,甚是得意,
“不過誰想會有意外之喜?你們兩個反目成仇,她一直都想親手殺了你。”
貼近耳邊,一字一頓,“當初,我很感激你救了我。這,就是我對你的報恩。”
一股狂暴之意在止讓胸腔激蕩,正欲發作,卻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止讓感覺到自己的生機正在快速流逝。
陶元青見他這幅樣子,雀躍地幾乎原地蹦起來,神情更是若癲若狂,全然是個瘋子。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和你過招?”
“又以為我問什麼要和你說這些?”
止讓如何也料想不到,隻因自己救了個人,卻導致自己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他怎麼也不明白陶元青到底為何這般恨他。
恨不得扒皮抽筋,恨不得飲血吸髓。
一旁的金炎分身忽然動起來,勢若雷霆。手中劍以極快速度穿透了陶元青的胸膛。
他本正是得意,哪料得到這般變故。
自知自己命不久矣,忽然放聲狂笑。
“止讓,我苦心謀劃數年,今日終是得償所願。有你陪我一起下黃泉,我真是不枉此生啊!哈哈哈!”
止讓隻覺得自己越來越累,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一旁的金炎分身亦是變得漸隱漸淡,若有若無。
忽地,金炎分身徹底消失了。而那乙初劍卻是自發回到了木匣之中。
顫顫巍巍伸出右手,木匣中又一劍飛出。
在場眾人皆是被這變故震驚至極。為首幾人望著那把劍,良久後才想起來。
此劍名為天白。是第九把劍,也是最為神秘的一把劍。
隻見止讓死死攥著手中的天白,調轉著全身的蒼龍之力向其灌去。
忽然,天白整個劍驟亮。而整個世間也在這一刻再無半點聲音,而所有的一切皆被停滯。整個世界的時間都被定格。
他身上綻著奇特的微光,淡淡熒光從他身上所有的皮膚釋放著。木匣中其餘所有的龍子劍同時泛起了熒光,似與他遙遙呼應。
天上的烈陽飛速逆著軌跡,向回倒轉,向東方沉了下去,而早已消失的月亮忽然又從西方落處浮了上來,整個天地便已是午夜時分。繼而複始,晝夜不停飛快逆轉交替。
而他的麵色卻是愈發蒼白,身上的熒光也是愈來愈烈。
終了,晝夜合一,白光大盛。
一聲歇斯底裡,
“時之流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