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朔緩步走過來,伸手掀開桌上的帷布,下頭放著三個盤子。
一個盤子裡是二十多根冰糖葫蘆。
第二個盤子裡是筆墨紙硯。
第三個盤子裡放著一個大雞腿。
夏雨不解,“爺,你想怎樣?”
“不是不怕死嗎?”趙朔坐定,“既然你可以為了梁以儒做選擇,那爺也給你一次機會。來吧,自己選。選糖葫蘆呢,必須一次性吃完;選筆墨紙硯呢,必須寫滿爺的名字一千字方可作罷。至於雞腿——”他慢慢悠悠的拿在手裡,“睿王府的廚子,真是愈發長進了。”
她咽了咽口水。
二十多根糖葫蘆,那得酸掉牙吧?一千遍的名字?很顯然,那壓根不是她能乾得出來的事。不過這個雞腿嘛——啃雞腿,誰不會!
關鍵是,雞腿在趙朔的手裡。
“小氣。”她撇撇嘴,走到他跟前,“給我。”
他冰冰涼涼的瞧了她一眼,不予搭理。
輕歎一聲,夏雨伸手去奪他手上的雞腿,而後乾脆在他的膝上坐了下來,“爺,咱們不置氣了,我其實好得差不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子。我跟書呆子,那是——”
還不待她說完,他順手便將雞腿推進她嘴裡,“吃你的,廢話真多。”再順手一撈,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裡,“以後,少去少傅府,對你沒好處。”
夏雨嚼著雞腿,眯著眼睛偷笑,“爺這是——”
“我是說真的。”趙朔深吸一口氣,“他不再是以前你認識的梁以儒,從今以後,他是梁少傅,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是站在朝廷上的一品大員。不管有沒有實權,都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夏雨的笑,凝在唇邊,顯然愣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當了大官,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當了大官,就不能有朋友有兄弟?”
“如果你想讓東方越抓住梁以儒的把柄,以此來威脅他,讓他受製於人,那就隻管去。”趙朔將她打橫抱起,緩步朝著床榻走去,“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人。而睿王府的人和少傅府的梁以儒相從過密,會有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他在床沿坐下,擁她在懷。
夏雨頭一回覺得味同爵蠟,分明是極為美味的雞腿,可那一瞬間,竟有種難以下咽的錯覺。心頭微涼,她略顯遲疑的抬頭看他,“爺,為什麼當了大官,反而沒有人情味了?當官,不是好事嗎?可為什麼,全變了?”
“因為朝中有個東方越,更因為自古有言,伴君如伴虎。”趙朔眸色幽邃,將她抱得生緊,好似一鬆手,就會重現當時她身負重傷的狀況。他永遠不會忘記,那種隻一眼,就會遍體透骨寒涼。
“可皇上,是我跟書呆子的大哥。我們是拜了把子的兄弟,是對天盟誓的。”夏雨不信人情會如此涼薄,兄弟就是兄弟,怎麼可能說變就變呢?
“父母妻兒尚且殘殺不斷,何況是拜把子的兄弟。”趙朔覺得有必要向她灌輸一些陰謀論、人性本惡的道理,“這不是江湖,是官場,比江湖比戰場,廝殺得更慘烈。戰場上,將軍一個錯誤的決定,也許會導致一支部隊的死亡,可朝堂上一個錯誤的決定,卻能摧毀整個國家。不要把每個人,都想象自己。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是你,行為處事,更不可能站在你的角度。懂?”
夏雨點了點頭,“爺,那你呢?”
趙朔眸色微怔。
“你希望,爺變成什麼樣子?”他問。
“就這樣,剛剛好。”她深吸一口氣,垂落眼簾。
他笑了,將她抱在懷裡,以顎抵著她的發心,“剛剛好,才是最好的。”沉默良久,他又道,“明日京城裡會很熱鬨,你莫出門。明天夜裡,爺帶你去侯府赴宴。”
夏雨蹙眉,慢慢啃著雞腿,後來乾脆放在了一旁,“侯府?是謝家的侯府?”
趙朔頷首,“可願?”
“那我是不是可以見到疏影了?”她欣喜若狂。
夏雨的性子便是如此,煩惱來得快,去的也快。一提起疏影,儼然已經把趙朔方才給的陰影,悉數拋諸腦後了。
他輕歎一聲,這丫頭真讓人頭疼,這般沒心沒肺,粗枝大葉,怕是大羅神仙下凡也難治!
頭疼!
真是頭疼!
“爺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惹事的。”夏雨舉起三根手指頭發誓。
趙朔嫌棄的握住她那三根手指頭,“做到再說,現下多說無益。”
她乖巧的湊上去,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爺,你真好。”
腰上頹然一緊,夏雨心頭微驚,卻見趙朔直接將她按在床榻上,欺身壓下。修長如玉的指尖,輕柔的在她臉頰上遊走,“那你說,該如何報答爺?”
他的指尖從她的咽喉處慢慢的滑落,輕盈停駐在鎖骨處,帶著少許撩撥心癢。
夏雨身子繃直,隻覺得有股酥麻,忽然從鎖骨處傳來,快速的傳遍全身,“我、我——”她抿唇,卻漲紅了臉,若熟透的蘋果,教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