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齊王!
雒陽城,州牧府。
書房之中,韓王自己秉筆作畫,畫的是一朵冬日的殘菊。
雖身處寒冬,身形殘破,卻依舊高潔不改,身為名士的韓王,一向以此來自詡自己的品性。
“夫君,歇一歇,喝口熱水吧~”
屏外一年輕貌美,體態豐盈的女子盈盈而入,正是韓釗福的王妃仕婧璐。
鬢珠作襯,雙目如星複作月,脂窗粉塌能鑒人,略有媚態。
韓王從當年裂土稱王,到現在胸無大誌頹廢至極,免不了有王妃仕婧璐的功勞。
韓釗福舉杯淺飲,俯視案上將成的大作,蒼老的臉上湧動著得意之色。
仕婧璐把夫君的大作端詳半晌,嘖嘖讚道“夫君畫的這殘菊甚有氣質,遍地枯萎的落葉,更是襯出殘菊的高潔,當真是佳作。”
聽得妻子的讚許,韓釗福愈加得意,笑道“夫人能夠領會我這畫中之意,實在是難得,我這畫尚未命名,不如就由夫人來想一個吧。”
仕婧璐秀眉微蹙,苦思了半晌,嘴角揚起淺淺笑意。
“這畫不如就叫‘入畫中人’,不知夫君意下如何?”
“入畫中人……恩,不錯不錯,就依夫人。”
韓釗福點頭表示滿意,遂提筆在畫邊白處書下了四個雋永之字。
畫作雖成,韓釗福卻又覺得有些不滿意,便又提筆在旁細修。
仕婧璐在旁服侍,隨口問道“聽聞夫君已派兩萬大軍去攻打那許寒,看夫君這般氣定神閒的樣子,莫非已胸有成竹?”
仕婧璐乃出身仕家名門,還是雒陽大將軍仕辭的小姨。
不過她名義上是仕辭的小姨,實際年齡卻三十出頭,比仕辭年紀還小了八歲,雖是婦道人家,但平素對雒陽城的一些軍政之事,也會偶有過問。
“那許寒不過一窮途末路的武夫而已,此番統軍的是仕辭和睿安,此二人乃我麾下文武之首,他二人聯手,焉有不勝之理。”
韓釗福語氣極是自信,說話之際揮灑自如,完全不講許寒放在眼裡。
仕婧璐“嗯”了一聲,卻又道“有侄兒和睿先生出馬,當然是好的,不過妾身聽說那許寒也極是了得,曾經還打敗過瑄國親王,怕是不易對付吧。”
“哼!”韓釗福冷笑了一聲,“那隻是他僥幸而已,夫人莫非以為,我連一個兵不滿萬的武夫都收拾不了嗎?”
韓釗福的話中隱約有幾分不悅,似乎對於仕婧璐的質疑感到不滿。
仕婧璐秀眉微微一動,忙是笑道“怎麼會呢,夫君的能耐,妾身還能不清楚麼,豈是那許寒可比。”
韓釗福蒼老的臉上浮現絲絲得意,這才滿意。
仕婧璐話音方落,腳步聲驟走,一名侍衛匆匆而入。
“王上,大事不好,前線傳來急報,仕、睿兩位大人敗潰而歸!”
鐺啷!
手中的那支筆陡然跌落,韓釗福整個人僵在了那裡,駭然的表情中瞬間湧起無限的驚怖。
“仕辭和睿安聯手,兩萬多大軍,怎會敗給許寒所敗,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韓釗福驚吼著,惶然的神情中迸射著匪疑所思的神色。
“是許寒先敗了瑄國霄震南,後又抄小道燒了要塞糧食,兩位大人不得不撤兵,半途又被許寒伏擊,所以才……”
先敗霄震南,後襲要塞,再伏睿、仕,區區數天之間,相隔幾百裡之距,那許寒竟然能做到這般地步!
這許寒,到底是人還是魔鬼?
心中震怖惶恐,驚嚇中的韓釗福表情越來越扭曲,嚇得侍從不敢再說下去。
那蒼老的身子,忽然間晃了一晃,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仕婧璐一驚,趕緊將韓釗福扶住坐下。
一時接受不了這等殘酷的事實,韓釗福神情恍惚,口中不斷念叨著“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仕婧璐隻得耐心的勸慰,心中卻暗忖“這個許寒用兵竟這般了不起,不知他是何等模樣,真想見上一見。”
惶惶半日後。
韓釗福方才從驚嚇中緩過神來,聽聞仕、睿二人已敗歸雒陽,急是傳他二人前來相見。
半個時辰後,韓釗福在仕婧璐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步入了大堂。
睿、仕二人灰頭土臉的站在那裡,一見韓釗福入內,趕緊垂首肅立,不敢正視。
“睿安,你先前勸本王發兵時,不是說那許寒必敗無疑嗎,可是現在又如何!霄震南和你們竟在數天內儘為他所敗,我實在是想不明白,許寒是如何做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韓釗福難抑心頭的驚怒,大吼著問道。
此時細作已傳回確切的情報,睿仕二人便隻得默默的將前因後果道出。
他二人也知道自己的兩萬大軍,是被許寒的五百伏兵虛張聲勢嚇得潰敗,心中慚愧,故而將這一段醜事隱過不報。
得知真相的韓釗福,如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坐在那裡,徹底的沒了脾氣。
“早知許寒用兵如神,就不與他為敵了,唉!”
沉默了許久的韓釗福,搖頭歎息,神情語氣中充滿了懊悔,更有一種對許寒深深的畏懼。
睿仕二人對視一眼,仕辭便拱手道“許寒那廝擊敗霄震南暫且不論,屬下以為,他敢以五百兵馬偷襲要塞,又於半路伏擊我軍,定是有人向他暗中透露了我軍虛實,所以他才敢如此猖狂。”
韓釗福神色一變,怒道“我州中竟有奸細,你可知是何人向那許寒走露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