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嬌妻,誘夫入局!
安瀾傻眼了。
淩微的意思很明了,她是要跟自己分手了。
安瀾曾設想了很多很多再次相見的場景,有淩微嬌嗔不願隨自己回家,在自己柔情的感召下,淩微含淚帶笑地被自己抱著走上回家的路;有淩微假意生氣從自己的身邊跑開,自己隨後追上,在強大的愛情感化下,淩微由怒轉喜,輕盈地跳上自己的車;有淩微真生氣,對自己真心的道歉視若無睹,奶奶上場了,奶奶用她特有的魅力與親和力,最終讓自己贏得美人歸……種種,種種,過程千變萬化,可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淩微如一個乖巧的小女人,順從地回到自己的身邊!
沒想到,淩微竟然跟自己說再見!
安瀾的臉色,由緋紅變成了蒼白,又有蒼白,變成了青灰色。
還是上官金珠最先醒過味來,她很不高興,保養得很好的臉上,毫不掩飾地浮現著一股怒意。隻是,在孫子麵前,上官金珠仍想保持她的貴婦與淑女的形象。
隨女主人來鑒定中心的火炮嫂趕緊往前走了幾步,搖了搖安瀾的手臂,高音大嗓“少爺你發什麼呆呀?趕緊去追少奶奶啊。”
追她?絡繹不絕的人流中,早就沒了淩微的身影。
上官金珠冷冷地看了看門外,威嚴地皺了皺眉頭。
“奶奶,您聽出微微的意思了嗎?她……她好象要跟我分手!”安瀾痛苦地抓繞著他的那頭短發,一把又一把,瞧那狠勁,似乎不把那些頭發揪光就誓不罷休。
“這是氣頭上的話,”上官金珠將安瀾的手緊緊地攥住“你這樣是乾什麼?有問題得想解決問題的方法,你這樣揪頭發,就算把這一頭頭發揪光也無濟於事。”
“奶奶,你不了解她。淩微她,個性倔強,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她認定的事情,彆說九頭牛,九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上官金珠不以為然,她用看待生意的眼光解讀淩微的斷然而去,“你不懂,彆的事情她可以很倔,這件事情卻由不得她倔強。你想哪,她現在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再倔下去,肚子越來越大。就算她是從國外回來的,有著時尚的理念與前衛的思想,可同樣不願當個未婚媽媽吧?所以呀,你彆急,微微隻是發發女孩的脾氣,在你的麵前撒撒嬌,發泄發泄,等這陣氣過後,她一定會主動來找你的。”
主動找自己?這有可能嗎?這不是淩微的性格。
火炮嫂連聲附合“沒錯沒錯,老夫人說的對極了。這女人哪,有了孩子這命就不是自己的了,為了孩子,再倔強的女人都得服軟。想當初,要不是我有了孩子,我才不會嫁給我那窩囊廢的老公呢,這—”
上官金珠嚴厲地咳嗽了一聲,及時製止住火炮嫂的任意發揮。
“奶奶,事情,一定不像您想象的那麼簡單。”安瀾覺得,自己的魂隨淩微走了,六神無主,心亂如麻。“奶奶,您快幫我想個辦法呀。”
“真是沉不住氣!小瀾哪,我擔心你這樣,就算這次哄她回來了,她摸準了你的脾氣,以後就會時不時地要挾你。奶奶是過來人,小倆口的彆彆扭扭看得多了。”
安瀾哪聽得進奶奶的經驗之談?心急如火“奶奶,我要去找微微,我這就去找她!”
說著,不等奶奶回答便撒腿就跑。
上官金珠在身後直搖頭“唉,這麼沉不住氣,以後準得讓淩微那丫頭給拿住。”
“老夫人多想了,這小倆口一會兒是東風壓倒西風,一會兒又是西風壓倒東風,哪有個準數呢?隻要少爺和少奶奶和和睦睦的,誰拿誰都一樣。”
“火炮嫂,你今天的話還很有人生哲理哦。走吧,我們回家。”
“那少爺他?”
“不管他了,從小管他長大,又把他送上了董事長的位置,接下來的問題,應該由他自己解決了。”
火炮嫂哄著老人“是啊,這小輩的事情,大人也管不了,就算要管,他們也不服管。老夫人您稍候,我去讓艾師傅把車開過來。”
車子,穩穩地馳進了陽光下的大道。
陽光融融的,像是給大地塗上了一層奶油色。冬季的嚴酷已漸漸褪去,春天的腳步,已經驚醒了道旁的樹木。枝杈上,冒出星星點點的綠芽,頻頻地和過往的行人和車輛打著招呼。
“唉,這日子過的真快,馬上就要過年了。我真希望,今年的春節是個吉祥年,團圓年。”
上官金珠發出了感歎。
“假如少奶奶和少爺能如老夫人所願,在預定下的吉日裡結婚成家,那這個年就好過嘍,全家上下都會過個開心年。”
“這就看淩微這女孩懂不懂事了。”
“少奶奶心地很善良很懂事的,老夫人就彆想那麼多了。”
“不是我喜歡多想,而是這些孩子不讓人省心。”
火炮嫂咽了咽口水,有些膽怯地望了一眼後座上的老人,期期艾艾地說“老夫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是個爽快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扭捏,這麼吞吞吐吐?”
‘“老夫人,原諒我說實話。我也是女人,也是從少奶奶的那個年紀走過來的,站在她的位置上為她想想,少奶奶她生氣發狠也是正常的。哪個女人願意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與未來的夫家懷疑清白呀?”火炮嫂邊說,邊不時地從後視鏡裡偷看著上官金珠,“少奶奶又是那樣心高氣傲的女孩,家境又好,更是容不得受丁點委屈了。”
“在我安家,說不得委屈不委屈。”上官金珠緊緊地蹙著眉頭“在我們這個家裡,必須得學會寬容與忍受,顧全大局。假如動不動就生氣就說些決絕的話,那她成不了我們安家人。”
火炮嫂不敢作聲了。
心裡卻想,老夫人以前不是很喜歡少奶奶的這付剛硬的稟性與脾氣嗎?不止一次說少奶奶有個性,能成大事呢。這會兒怎麼又說少奶奶成不了安家的人呢?
火炮嫂想不明白。
“火炮嫂,回家後讓宋媽給少爺燉點補品。我相信,少爺一定是受挫而歸,身心疲憊,給他補補。”
“老夫人的意思是,少奶奶不會跟少爺回家?”
上官金珠不置可否,淡淡地說了一句“這是肯定的。不過,我斷定,不出十天半月,淩丫頭自己就回來了。”
……
卻說淩微和寧靜一上車,寧靜便著急地勸說開了。
淩微就象是塊不進油鹽的石頭,半句不聽勸,先是默不作聲,隨後輕輕地說了一句“安娣,我決定了。”
唉。
寧靜發出了一聲長歎。寧靜知道,今天任憑自己磨破嘴皮也無法打消淩微的決定了。
淩微跟楚楚一樣,性子倔,隻要她做出的決定,任是誰也無法相勸,無法拉回。
到了婦幼保健院,在手術室門外等候叫號的時候,寧靜明知無果卻做著最後的努力“微微啊,你再考慮考慮,你這一進去,後果就無法挽回了。”
“安娣,你彆再勸了,”淩微虛弱卻異常絕決“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
唉。
寧靜無奈地閉上了嘴。
坐在長椅上,寧靜如坐針氈。怎麼辦怎麼辦?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淩微一旦進入那間垂著白布簾的屋子裡,一切都將無法挽回。
“丫頭,孩子他,”寧靜恂恂不安地望了一眼淩微,斟酌著語句“孩子是無辜的,你可不能任意剝奪他來到這個人世的權利啊。”
淩微無力地撮起唇角,苦苦地笑了笑,緊緊蜷縮著的心,宛若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劇烈的疼痛,再次在奇筋八脈擴散。
見淩微低著頭,默默不語,寧靜以為淩微被自己說動了,便增加了一份自信,繼續往下說“再說了,這孩子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無權一個人自作決定。決定不要孩子,你首先得征求孩子父親的同意吧?”
淩微一下子抬起頭,亮晶晶的雙眼直逼寧靜,倔強地說“這孩子就是我自己一個人的!”
“你呀,”寧靜溺愛地拍了一下淩微的手背,嗔怪道“你一個人能生孩子呀?淨說些孩子氣的話。”
“彆人不是早就申明這個孩子不是他的嗎?既然不承認,那麼這個孩子就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可鑒定結果出來,證明這個孩子是小瀾的呀。”
淩微一扭頭,一股冷冽之氣浮上了她的眸底“那又怎樣?鑒定結果隻能證明,我是清白的!除此外,彆無他用!”
“微微,聽寧姨一句勸好嗎?今天我們先回去,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假如明天你還是這樣堅決,寧姨保證不再相勸,明天再陪你過來。”
兩滴晶瑩的淚珠,緩緩地從眼角邊流下,流經清瘦的腮邊,悄然地落在了衣襟上。
“安娣,你不會想讓我當個未婚媽媽吧?楚楚曾跟我說過,你是為了不讓楚楚成為沒有父親的孩子才跟一個不愛的男人結婚的。我相信,你應該理解我此刻的心情。”淩微啞聲地說。
說著,淩微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寧靜,一臉的愧色“對不起安娣,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往事。”
寧靜的臉上騰起了一抹苦澀,她搖了搖頭,歎著氣說“沒事,我已經不會為過去的事情難過傷懷了。淩丫頭,我當然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是,寧姨還得再說一句,你現在的處境跟我過去的處境不一樣,不管怎麼說,小瀾還是深愛著你的。他對你的誤會,緣於—”
淩微搶過話去“這樣的愛,不要也罷。安娣,你聽說過一句話嗎?信任就象是一張平整的紙,一旦有皺褶了,任是怎樣的撫平都無法複原了。我這個人要求完美,我不希望屬於我的那張紙上有著橫一道豎一道的皺褶。”
“傻丫頭啊,生活的道路上充滿曲折與坎坷,注定會在屬於你的那張紙下烙下痕跡。我倒是覺得,看人看問題得看主流,隻要主流沒問題,細節上就不要太過苛求。”
“安娣,彼此之間的信任不是細節,屬於主流。”
“可是,”寧靜搜索枯腸地想對詞“小瀾隻是犯了一個常人通常都會犯的錯誤。其實,他是因為太過愛你,太過追求愛情完美的緣故。”
“安娣彆為他找理由找借口了,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他的。”說完,淩微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推開半掩的窗門,任寒風拂起一頭的短風,任寒意撫摸潮紅的臉龐,不再開口。
寧靜有些窘迫地坐在原地。
僵硬了半天,寧靜怯怯地站起來,說“微微等我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的。
寧靜走了幾步又回頭“你等我回來再進手術室哦,一定得等我回來。”
淩微沒往深處想,輕輕地點了點頭。
今天也不知是什麼好日子,來做婦科小手術的女人很多,兩排的長椅上坐滿了各色焦灼的人,有男人,更有女人。
當然,男人隻是作為陪同的角色。
淩微等得有些焦心。
沒過一會兒,寧靜匆匆地回來了。
“微微,叫到幾號了?”
淩微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號“前麵還有三個人呢。”
寧靜鬆了一口氣,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寬心的笑容“這麼說,還得有一大會兒的工夫呢。”
心裡計算著,安瀾從半道上趕到醫院這裡,所需要的時間。
剛才在洗手間裡,寧靜在第一時間給安瀾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寧靜也是思慮了再三才決定打的。在心底裡,寧靜也是很生安瀾的氣。可是,打掉孩子,這是一件大事,寧靜不敢怠慢。她擔心,萬一淩微事後後悔了,萬一安瀾責怪自己沒有儘到相勸的責任,那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孩子是無罪的,他有出生的權利,有享受做人的權利!
寧靜一直這樣想。
“看那個女人的肚子,真大呀,怕是雙胞胎吧?”寧靜指著不遠處的那個孕婦,話裡有所指,笑著說“當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你看她,走起路來像企鵝,整個人變得那麼難看,可她的臉上全是幸福驕傲的神情。”
淩微看了一眼,心裡隱隱地疼痛著。
她也想做一個那樣的媽媽!可是,造物主吝嗇,總是在剝奪自己的那份幸福與驕傲,上回是這樣,這回又是這樣。
“微微……”
“安娣,我明白你的意思,”淩微的臉上閃過一抹疼惜,“可惜的是,我做不了媽媽!”
“誰說的?”
“命運注定的。”
“淩微!”
穿著粉色護士服的一位年輕護士站在手術室門口,用一種沒有情感色彩的調子簡短地叫了一聲。
淩微答應著,迅速朝手術室走去。
寧靜一下子站起身子,慌裡慌張地看了看長廊的轉彎處。人來人往中,並沒有發現那道期望的身影。
“微微,看你的臉色很難看,你……你是不是再歇會兒?”寧靜覺得自己的心墜落到了穀底,她不知該想個什麼由頭來阻止淩微邁向手術室的腳步。
淩微似乎看穿了寧靜的心思,她扭頭朝寧靜無力又柔和地笑了笑,推門進去。
完了,這下完了。
寧靜發出一聲嗚咽般的長歎。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個人連叫帶嚷地衝了過來!
“微微,微微!”
寧靜癱坐在長椅上,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小瀾,你怎麼才到呀?”抬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手術室,悲愴地說“淩丫頭進去大半天了。”
啊?
安瀾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
“小瀾哪,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你還是冷靜冷靜吧。”
安瀾猛地捶了一下手術室的門,痛心疾首地大叫“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微微,淩微!你給我出來,快給我出來呀!”
“小瀾,彆這樣,彆這樣……”寧靜無力地勸慰著。
門,緩緩地開了。露出一張戴著淡藍色口罩的麵孔,口罩上方裸露著的那雙大眼睛裡透出一股莊嚴的冷冽,女護士威嚴地說“這裡是手術室,請保持安靜。”
說完,手術室又輕輕地闔上了。
“嗚嗚,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安瀾像是被抽掉了身上所有的筋骨,蹲下身子,雙手抱著頭,低聲哭泣著“淩微,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怎麼可以!你太殘忍了,太狠心了……。”
長椅上的男女紛紛朝安瀾看,低聲地議論著。
“小瀾,你起來,起來!”寧靜使勁地去拉安瀾,痛心地勸道“你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可以要的……”
安瀾抬起滿是淚痕的淚,直勾勾地望著那扇紋絲不動的房門,絕望地叫道“寧姨,我和淩微還會有以後嗎?還會有嗎?”
“怎麼會沒有呢?”寧靜的心裡一點都沒有底,但她還是紮掙著勸道“你們之間隻是鬨了點小誤會,誤會解除了自然就和好了,自然就有以後了。”
安瀾任眼裡的淚水源源不斷地滾落下來,根本不去顧及身邊那一雙雙驚詫的目光……他臉色蒼白,就象剛生過一場大病。啞著嗓子,孱弱地搖著頭“寧姨,你不了解淩微,你不了解她……”
“是,我不算很了解她,但是,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我家楚楚的影子。微微雖然倔強,雖然很有個性,但她同樣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孩子。小瀾,你彆難過,隻要微微轉過那個彎來,你們還是有幸福的未來的。”
轉過那個彎?
談何容易!
“寧姨,我知道,這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我不好,我不該那樣猜忌微微的,我不該那樣不相信她的。可她也不能這樣來報複我懲罰我吧?她不能拿孩子的一條命來渲瀉心中的憤怒吧?她有氣有恨應該朝我來啊,怎能把氣撒在孩子的身上呢?嗚嗚,淩微,我恨你,我不能原諒你!”
安瀾語無倫次地哭叫著,不住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寧靜站在安瀾的身邊,她默默地流著淚,同樣語無倫次地勸慰著。
緊閉的手術室之門,終於在一陣陣的低泣聲中打開了。
安瀾和寧靜在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淩微在護士的攙扶下出現在門口。
“微微,你還好吧?”寧靜從護士的手中接過淩微虛弱的身子,緊張地問道。
安瀾同時朝淩微伸出手,可伸到一半又倏地縮了回來。他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淩微,垂下頭,滿腹的話,被強行地阻攔在咽喉間。
淩微的目光匆匆地從安瀾的身上掃過,落在了寧靜關切疼愛的臉上,慘白的臉上騰起兩團虛弱的紅暈,淡然一笑,說“安娣,我很好,你放心好了。”
“現在能走嗎?要不要在椅子上休息會?”
“不用,安娣,我們回家。”
寧靜扶著淩微朝長廊的那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