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在前方的樹乾上定住,一力襲來,落葉紛掉,好似下了一場大雪。
裴靖心頭一緊,臉色大變,頓時已明白什麼。立刻抽上了馬肚子,任烈馬揚馳。
段韶華同樣大驚,雖說狩獵中的確是刀箭無眼,但剛才那一箭擺明了是衝著裴靖而來,欲奪之性命。
不是說帶來的都是自己人嗎,怎會出了這一幕。
“王爺。”段韶華緊張,“是誰要害王爺?”
裴靖的唇線抿的筆直,森冷道“膽大妄為的人多的是,隻是防不勝防。”
說話的功夫,一閃神,又一隻利箭飛來,裴靖側身一躲,好險沒有傷到肉裡。
裴靖握著韁繩冷笑了一聲,“果然準備的齊全,都埋伏到這裡來了。”
明知危險萬分,段韶華卻大著膽子回頭。
看到的依是數名一身勁裝的獵者,但是半蒙著臉根本看不清長相。
不是自己人,而是刺客?
裴靖憑著馬兒飛馳,迅速的拉開一段距離,轉瞬間又再次搭弓,殺意滿滿中猛然回身發出一箭。
血腥未頓時散了在空氣中,那一箭順著殺手左眼直接貫穿了整個頭顱。隻聽一聲短暫的悶聲,那人立刻滾落馬去,隻是尚未死絕,留了一方殘紅。
親眼所見,段韶華忍不住在心裡叫道好箭法。
裴靖見此,高聲兩笑,“還是這樣打獵比較有趣。”
短促一句,不知含了多少嗜血殺意,段韶華在他身前暗暗握緊了拳頭。
傷了一個同伴的事實並不能阻止對方,反有人踏著傷者而過,即使不是死在裴靖箭下也化作了馬下肉泥。
對方仗著人多拚命追趕,裴靖數箭齊發,轉眼間也去了三個,但顯然還是處在下風。
敵人來路不明,裴靖手下的武將一時也無法出現。而那幫人隻進不退,距離也開始慢慢拉近。
畢竟躲不過那麼多冷箭,裴靖乾脆把滿腹心思都放在了搭弓上,同時厲聲道“不是說不會騎馬嗎,那就現在學。”
段韶華自然知道此刻的情況有多緊急,唯有這次把裴靖的話聽到了心裡,即使不會也要咬著牙撐下。
他學著裴靖剛才的樣子緊上韁繩,在臨時抱佛腳中學著駕馭。
馬兒有靈性,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四蹄穩健如飛。
風聲,馬蹄聲,還有利箭破空,雜亂交織,餘鮮血四濺。
空氣中的呼吸越來越緊張,這一路密林也不知還有沒有儘頭,生死的恐懼緊緊鎖著段韶華,手上也逐漸加力,鞭子抽的迎風作響。
一番纏鬥中,各自都拚紅了眼。裴靖臂上也傷了一道,鮮血正汩汩流出。
暗惱,自己竟被這些人給傷了。
血腥味越來越刺鼻,段韶華握著韁繩的手捏至死緊。他安慰自己紅馬的速度絕對可將他們帶離險境,卻不料馬蹄驟然高高抬起,伴隨著一聲嘶鳴眼前一花,身體已向下落去。
原來是刺客一方射中了馬腿,烈馬吃痛中將二人都摔了下去。
求助無門,隻能在驚呼中滾落在地,野草紮在皮膚上帶來點點刺痛。
巧中如一,正落了前方的一處土坡。泥土是意外中的鬆軟,於是乎這一下真叫是毫無阻礙的摔滾下去。落了滿嘴的泥不說,眼前更是陣陣發黑。
還未穩過神,倏地,段韶華感覺抓著自己的手掌猛烈收緊,痛得他叫出聲來。
身邊的人嘶啞的喘著氣,段韶華驚魂未定,印入雙眼的就是一條鮮血暢流的腿。
不遠處,赫然就是一段突出的帶血殘樁。
心口咯噔了一下,稍有不慎,流血的就是自己了。
土坡上還有響動,定是那些刺客,也許下一刻就真的要折在這裡了。
情況危急,段韶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受傷的裴靖,將人置之不理的送死,這種事他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來的。
暫把怨懟放下,段韶華狠狠心一把拉住了他,心頭火起,“能走就多走幾步,堂堂靖王爺也不能死在這。”
那條被割破皮肉的腿正往外大量淌血,隻一動就疼得鑽心,痛的狠了也隻能咬牙道“死在這,本王還有何英明。”
霎時,已看得有人往他們衝來。
絕不能死在這,還是以靖王府男寵的身份被殺。
強烈的信念支撐著他,段韶華想也未想立抓了大把泥迅速灑去。借著風勢,一應吹入了刺客眼中。
下來的三人立刻以手遮眼,千鈞一發之際,裴靖抽出弓箭,硬是以箭作長刀,一舉紮入刺客喉中。
箭頭紮破了喉,深深的刺入,接著又被裴靖發狠拔出,帶著勾出的血紅皮肉擊向另一人。
深喘劇鬥中,鮮血直接順著箭杆往下流去。
重傷加上搏鬥,裴靖已經耗力不少。另一邊段韶華正高舉著一塊石頭,擊倒了最後一名刺客。
黝黑泥土,現下已經是血汪汪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