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在他腿上的黑色頭顱動了動,信若元又好似根本沒醉。疊了兩手在腦後,一雙眼漆亮,“好酒就是上頭,我這下是走不動了。段兄不介意我就此一躺?”
他已然做了,再問,段韶華又豈有說不的道理。
雖然覺得這樣的舉動甚是怪異,可段韶華繞了幾思,想來隻不過是信若元不拘小節的緣故。
他隻好點了點頭,顯得有些僵硬。
信若元道了聲謝過,好看的桃花眼微闔,不過一刻又是開口道“段兄對日後可有什麼打算嗎?”
他好似隨意一問,段韶華卻是怔了會,“打算。”他打算的甚多,所想過的可能也多,繼續做個琴師,又或是早日成家立業……但不管他的今後到底有多少可能,始於開始就要徹底躲過靖王府,最後不過是求個細水常流。
一時之間是生了種種感慨上頭,斷斷續續,段韶華是說不上來了。
半響,段韶華覺得眉毛上似是溫了一溫,他立是低頭看去,卻是信若元長指拂動,幫他把緊結的眉慢慢撫平。
段韶華的眉蹙的是更深了,這下子他是怎麼都不能用不拘小節這理由來告訴自己了。信若元此舉,怎麼說都是有些奇怪。
不知怎麼,明明是兩個完全沾不上邊的人,迅速閃過眼前的卻是他在靖王府所受的種種欺辱,深陷在的強迫和痛苦中!
段韶華瞬間一個激靈,直到此刻才終於明白,他一直覺著的那點不對勁,怎麼都說不上來的微妙,分明是曖昧。
他與信若元以兄弟相稱,可每日相處,言行舉止,許多種種,根本都已越過了兄弟該有的局限。含糊不清著,竟似……
段韶華被這一認知驚的心口大駭,一刹那連呼吸都不平了起來。他與信若元相處了有小半年,卻從未想過有這種可能。
信若元美名在外,為人仗義,詩詞歌賦,無所不通。像他這樣的容貌身份身邊根本不缺少佳人,南風之類,豈是他這種完人可以沾染上身的。
可是回顧這半年所相處的大半,再有剛才,似乎是真的不太對勁!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段韶華從裡到外都緊繃了起來,心口動跳如鼓。
是他想多了,還是信若元妥帖過了頭?
月光再美,頓也入不了眼了。段韶華努力平了平心神,好半響的功夫才敢再低頭去看。
他小心翼翼著,連目光都持著謹慎,當目及到那張美好玉顏,頓鬆了一口氣。
月光美麵,均勻了呼吸,信若元兩隻手還疊在腦後,雙眼閉著,淺淺吞吐。
他這是睡著了?段韶華一時也不敢確定,更不敢擅動,若是將他弄醒了還不知要怎麼麵對。
段韶華吞了吞口水,兩隻手也不知擺在哪才好,有心想念兩句試了試是否真的熟睡,奈何就是開不了口。
他僵持著,兩隻手撐在身側,手心下是冰冷的遊廊。
不過僅僅是一隻手而已,段韶華“唔”了一聲,左手邊似是碰到了什麼東西,硬生生的硌在掌中。
一疑,段韶華順手抓緊了那物,以手摸索著,稍後清明,這似乎是把扇子。
舉著對了月光,果然猜的不錯,這該是信若元整日不離手的桃花折扇。
段韶華每每看著信若元搖扇而語,隻覺得是瀟灑到了極點。也不知是誰所畫,一把桃花扇好似繪儘了天下旖色。隻有這般才能作為信若元的懷袖雅物。
雖知擅自窺探他人之物是為不妥,可一想是這樣完美之人所持的扇,段韶華一想就有些按捺不住,握著扇子的手就更舍不得放下了。
一把紙折扇,一扇送清風。玳瑁扇骨,雕刻斑竹片片,紋理清晰,能清楚觸摸。
段韶華端詳扇骨所刻,隻想,原來信若元果真愛竹。隨手之物也要繪竹雕葉。待看了扇麵,又是一驚。
扇麵所繪竟不是他以前所看到的潑墨桃花,沒了漫天淡粉飄逸,取而代之竟是一片青綠。
青竹片片,竹枝搖曳,偌大的一片竹林占據了半個扇麵,輕靈超逸,好似繪出了每一片竹葉飄蕩。
段韶華暗暗歎了一聲,又順勢看下去。漫天竹林遮蔽下唯剩一處空曠,一把紫檀椅,一張長桌,一個男子靜靜而坐。
尚看不清麵容,隻繪出一個略顯消瘦的背影,但看挺腰直背,異常精神。一頭墨發垂至腰下,似看發絲拂動,足見風向。
男子的一雙手伸在袖下,十指伸張。指若青蔥,微微彎曲……
段韶華的雙眼驀然瞪大了,男子手下正是一把七弦琴,他十指放於琴弦,正是在撫琴。
韶華莫負,是扇底小字。
段韶華驚的立是僵在的原地,太過意外,太過震驚,他再怎麼告訴自己不過是亂想,怎麼都覺牽強。
作者有話要說想念王爺的童鞋不要急,馬上該粗線了。再次感謝每個願意買v的人,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