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止韶華!
月明當空,透了無數瑣碎到花架下。人麵如玉,隻是卻蒼白如紙。
段韶華拿著扇子的手根本不能動彈,茫然,震驚,乃至不知所措。
竹下弄樂,又是撫琴,又關乎了名字,不得不信,這扇上的人竟是他,
腦中短暫一懼,正是不知所以的時候,腿上似有了動靜。
段韶華大震,終於是回過神來。他急忙是收了扇放在一邊,裝作從未動過的模樣,再垂了頭去看,是信若元將腦後的雙手撤回,但雙眼還未睜開。
好歹還是鬆了一口氣,但已經是看了那把扇,知了所繪之人,如何再當作無事。
不管信若元是否真的熟睡,段韶華斷是無法再維持下去。他連喚了兩聲“信兄”,見他無所直覺又伸了手想將他推醒,但指間一觸又是立刻縮了回去。
又陷了僵局,段韶華怔忡,凝望信若元淡然無波的臉,心內卻是激蕩不已。
他到底存的是什麼心思,無暇公子名聲之大,可也從未聽誰說過他屬南風。況且,段韶華隱有些自墮的想,即便信若元有意,可他是從靖王府出來的,這般他也不介意嗎?
段韶華隻能徒自捏緊袖口,再要深思,隻覺得頭疼。
此時,聽了底下一聲輕呢,看信若元徐徐睜眼,終是醒了過來。
段韶華隻敢斜眼睨他,“信兄還是回房去睡吧,免得著了涼。”
看信若元神情還有些迷茫,隻在聽了這句話之後眼神豁然清冽如泉,“那就依段兄所言。”
他亦坐起身,隨後又去摸索那把折扇,亦是鄭重的握在手中。
看他那樣的小心翼翼,段韶華更加覺得心虛,勉強定了定神,有意淡聲道“我看信兄好似很喜歡這把扇子,終日不離手。”
信若元握著折扇,笑應道“信某的一切不過是附庸風雅,唯這把扇子確為心愛之物,真真的不能離身。”
段韶華心口一頓,好似被投了一顆巨石,越加的不知所措。
他努力持著笑,又道“我記得當年這扇子上所繪的是三月桃花,如今可否一樣?”
話已出口,段韶華又道後悔,他小心去窺信若元的臉色,對方卻無甚表態。
他並不答,麵上的笑容卻叫段韶華心驚膽戰。
連是急忙站起,段韶華麻木的牽出一個笑容,“這酒喝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信兄你也早些休息。”
信若元微微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再不等他開口,段韶華已經轉身離去。
月色明亮,段韶華走的根本沒了章程。更似在逃跑般,腳下越來越快,直奔了自己的屋子而去。
竹枝搖曳在當頭,碰撞出碎聲片片。段韶華本該是心安了,可看了漫天青竹,反是動蕩的更厲害。
信若元昔日的告誡還在耳邊回蕩,隻是到如今,段韶華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無論他所猜是真是假,一直待在信府,終不是最好的打算。
隻是一想靖王府那邊,心中又驚恐了起來。
隻稍一想裴靖的陰狠手段,不過是過了多少時間,全身上下立是涼了大半。他人眼中位高權重的靖王爺,其實是比惡鬼還要可怕的存在。
若是要完全躲過他,又該使什麼法子。
兩股心思驚惶的繞著,段韶華隻能呆茫的看著頭頂,一夜無眠。
之後,當信若元再次來聽琴的時候,段韶華為他撫罷一曲,曲終卻言辭閃爍。最後,他終不無避諱自己想儘早出府尋差的念頭,隻以了打擾多時為由。
話終曲散,房中一片寂靜。細聽竹枝蕭索,實有些詭異之感。
比起之前,段韶華這次卻是緊張的很。但若要細究,他卻是知道的,他若堅持,信若元到底也不會多反對。
短暫的沉默過後,隻瞧著著信若元不過笑了兩聲,再無他話。
又過了些許日子,當最後一波暑熱快要消退的時候,段韶華算起來已經拜訪了五個琴坊,可是最後得到了不過是一場空歡喜。
哪怕得一個琴藝不精的敷衍也好,但卻是落水無聲的回應,段韶華總不能去成日催促,隻能焦心了等待。
一日午後,暑熱殘留的屋中,即便有竹枝遮密也似是不起作用。段韶華尚在午睡,采青在床邊打著扇,分明的一室靜靜,卻叫人心煩的很。
段韶華在床上翻了兩個身,眼睛緊緊閉著,耳邊卻還在回應那位琴坊老板的話。之前明明是看他們貼出了招工的紅紙,怎地輪到了他,卻是人手已足?
心內長籲短歎,又聽窗外竹葉顫動。那一點點的細小聲,等終於傳到耳邊卻是那樣的煩惡。段韶華忍不住坐起了身來,倒讓了采青一驚。
“公子有何吩咐?”
段韶華眨了眨眼,尋了那扇窗,之道“去把窗子關上。”
此時還有些風透進來,采青雖不解還是點了點頭,放了扇子就去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