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餘祐微再次看向司樂瑤,她依然一動不動的站著,長在後腦的眼睛透過發絲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切,陰毒簡直要從眼中淬出。
「魏兄!」梁源的驚呼從餘祐微身邊發出,餘祐微忙把目光轉向魏然,魏然左腿被劃破,雖然看不清他的傷口有多大,可他淺灰色的衛褲下半截已經被鮮血染紅。竟是陰蛛被砍斷的前腿趁著魏然注意力都放在陰蛛身上,飛起身來用利刃一般的絨毛刺傷了他。
餘祐微沒有出聲,雙手不自覺的抓住麵前的圍欄,緊緊咬著下唇,直到疼痛從唇上傳來,她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竟咬破了嘴唇。
魏然緊握著木劍,他腿上傷得不輕,如果不是有木劍支撐剛剛險些就要倒下。血液似乎刺激到了麵前這隻少了兩條前腿的陰蛛,它在銅鏡下掙紮的更為劇烈,甚至數次張開大口想要朝魏然撕咬過來。
魏然的拇指摩挲著劍柄,轉過身望向身後的餘祐微和梁源,紅色的符咒在他們的麵前幾乎暈開。魏然朝餘祐微燦然一笑,就像他們初次見麵時的那樣,「沒有時間了……」魏然呢喃著。
餘祐微看到魏然的嘴唇在動,不會讀唇語的她卻一下子就看懂了魏然說的話,眼淚霎時噴湧而出。剛剛魏然露出那個表情,她就知道,魏然準備殊死一搏了……
隻見魏然再度將木劍祭到半空,雙手不停結印,他的左腿有些微微顫抖,手上的動作卻精準而利落,一邊結印,他的口中一邊大喝,「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誅邪!」
木劍閃著寒光,隻衝著陰蛛的命門飛去,劍氣帶起一陣氣浪,將附近的落葉都席卷而來,一股旋風圍繞陰蛛,卷出一人多高的氣旋,轟隆一聲,龐然大物倒地的聲音在四麵透風的爛尾樓中回響。
當落葉組成的氣旋散去,陰蛛已經被劈成了兩半,身體裡的血液似是見不得光,在接觸空氣的瞬間就發出嘶啦啦的聲響,化作一縷縷黑煙飄散而去。
魏然勉強支撐著的身體終於是鬆了一口氣,單膝跪倒在地上,他雙手撐住木劍,想倚靠著木劍重新站起來,一用力卻咳出一口鮮血,
隻能緊握木劍,雙眼緊盯著前方的司樂瑤。
「魏然!」見魏然跪倒在地,餘祐微慌忙跑下樓梯,再顧不得許多,擋在了魏然的麵前。
還不等她開口,另一道身影就閃身繞到了她的身前,是梁源。
「怎麼,隻許你們當英雄了?」梁源側過頭,對餘祐微笑道。
「梁源……」餘祐微的眼中閃著淚光,梁源總是如此靠譜,就算在這個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依然不想給他們造成心理負擔,試圖用最輕鬆的語氣說出他們如今的已到窮途末路的處境。
「梁源你聽我說,最壞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我救大家一命,你要是上去可就真說不定怎麼樣了。」餘祐微小聲和梁源打著商量。
梁源卻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無論從哪方麵看,他自認為自己的戰鬥力都要比餘祐微強上許多,就算是司樂瑤對他們發動物理攻擊,他也能比餘祐微多頂上一會兒。
「放棄吧,我累了,陰蛛已經死了,一切都結束了。」司樂瑤本人的聲音此時有些空靈,明明她就站在三人麵前,可她的聲音卻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不可能!我們說好的,要殺儘這世上不孝之人!」司樂瑤後腦的那張都在扭曲,很是氣急敗壞。
「可那些老人不該那樣死去!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為什麼你要殺那些老人?他們的一生已經夠難了,為什麼連如何死去都不能自己選擇?我並不想這樣!」司樂瑤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麵已經尖叫起來。
餘祐微小心的調整著呼吸的頻率,生怕自己呼吸的聲音太大,打擾到了司樂瑤,讓她和‘它的矛頭重新對準自己。
「你如果強一點就好了。」噬神獸感歎道,「多麼好的時機啊,你如果足夠強,我現在就可以吞噬這隻凶靈了。」
餘祐微不敢說話,隻得任由噬神獸大搖大擺的在她眼中晃來晃去。
突然,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狂風大作,開始有雨點灑落到餘祐微的臉上。
「下雨了?」司樂瑤伸出手,看著窗外傾落的大雨,「我記得,爸爸去世的那一天,也下了這麼大的雨。」天邊的雷聲轟鳴,閃電撕裂天空,似乎正在向人們展示著另一個世界。
司樂瑤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轉過身,與魏然四目相對。
魏然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在讀懂司樂瑤眼神的瞬間有些動容。他對司樂瑤點了點頭,將全身的力量都放在右腿上,撐著木劍重新站了起來。
司樂瑤後腦的那張臉瘋狂的吼叫著,「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這樣做!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