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和民一進屋,這才發現大大爺快不行了,頓時焦急起來,非要帶著大大爺去市裡的大醫院!
於家的老一輩人開始勸導。
“千萬彆,大哥這身子骨,現在經不起折騰了。”
“有這個心是好的,可四哥強行給大哥提著這口氣,你就彆添亂了。”
最後炕上的於槐也開口阻止:“大哥如今身體五臟六腑都在衰竭,稍有不慎就會撒手人寰,如今誰也動不得他。”
於大為見孫和民眼神裡閃爍著不死心,也走到了他身邊解釋:“我四大爺的醫術,一點也不會比醫院差,你肯定也是知道的,真要是有能給大大爺續命的辦法,我相信在場的叔叔大爺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唉。”孫和民彎腰坐在凳子上,滿臉頹然:“前兩天來,還好好的呢,這咋就,咋就這樣了呢……”
說著說著,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如今的成就都是大爺給的,打小就如父親般照顧自己,連自己的名字都是大爺給取的。
“小民啊,看開些。”於全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孫和民,“把村子通電的事情辦好,就是對我最好的交代了。”
“老九。”於全緩了口氣。
旁邊於槐忍不住勸阻:“大哥,還是少說話吧。”
“我吊著這口氣,就是為了交代後事的,不然遭這罪乾嘛?”於全斜瞥了老四於槐一眼,又看向於老蔫,“你去裡屋紅木櫃子裡,被子壓著的最底下有個木盒子拿出來。”
“好的,大哥。”於老蔫扭頭跑到了裡屋,把老紅木盒子拿到了炕上。
紅木盒子年代久遠,長方體的外形,色澤暗紅,頂上弧形的頂蓋與下半身方盒形成完美交融,絲絲縫隙微不可察,圓形銅麵頁搭配如意雲頭紋扣合,古樸大氣。
“老於家有四份家譜,分彆由老九,老三,我,還有老四掌管著,各家的掛相都是一樣的,隻是族譜的本紀之中,記錄的各家細碎的經曆不同。”
於全將目光彙集到了炕上的紅木盒子上:“其實還有一本族譜,分上下兩冊,一直都是曆代家主掌管著的,當年那個時代留下來點東西不容易,我把它曾經藏在了地下,如今泛黃的冊子裡,有一小部分發黴了,徹底看不清了。我的錯。”
“大哥,彆這麼說,這些年您做的夠好了。”有老一輩開口。
“是啊,大哥。”周圍人也都在附和。
唯獨於全不理會他們,無神的雙眼看著紅木盒子靜靜發呆。
等到屋子裡安靜了,他才開口:“大為。”
“啊?”於大為此時正躲在人群後麵,看著孫和民整理好的各屯子的資料,還跟對方就幾處模糊的數據進行了交流。
突然被點到名的於大為一愣,扒拉開叔叔大爺啥的,看向於全大大爺:“大大爺,您說,有啥事是小子能辦的絕不推辭。”
“炕上的盒子,伱收著吧。”於全說完,周圍老人的目光變了變。
從於全跟於大為說村子通電,到族譜這事,大家內心被震了又震,如今老於家已經成了散戶,但如果放在從前,這可就相當於傳位,他們心中要說不震驚那是假的。
畢竟他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大哥究竟看上了於大為哪一點。
好吃懶做嗎?還是好色之徒啊?雖然最近這些日子,於大為收斂了很多,也知道賺錢了。
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
他們很欣慰大為能變好,但同時內心也在擔心,於大為那天堅持不下去了,又變回從前那副不著調的樣子。
在場唯有兩個人,對於大為的未來人生充滿信心。
一位是他親爹,站在炕梢邊上的於老蔫,還有一位,便是洞若觀火的於全大大爺。
人是表麵變了,還是心變了,他又不是沒經曆過這種事,又怎麼會不知道什麼叫“浪子回頭”呢。
老於家的人大概都有這麼個毛病,若不是大徹大悟,絕不會痛改前非。